第一百三十八章 酿酒师
张老二的名号在北城好酒人中是无人不知。
这张老二出名倒不是他饮酒海量，而是他不仅能喝，甚至还能酿。
只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说来这张老二成也在酒，败也在酒，这是何故呢。
首先这张老二祖上三辈都是酿酒出身，到了他这代，家中只有兄弟二人。
虽说出自酿酒之家，这酒量自然也是打小锻炼，不过，可惜的是，在这张老二十岁那年，张家老大因醉酒跌入河中不幸身亡。
如此，张家便只有了张老二这独子，随即将这酿酒之法传承下来。
这张老二靠着这祖传的酿酒之法，日子倒也过得舒坦，且育有一子。
就在张老二五十几岁时，那儿子突遭疾病，撒手人寰了，妻子也遭受不住打击，上吊自杀了。
这张老二连番遭受打击，便无心继续酿酒，终日饮酒度日，转眼就将祖产挥霍一空。
说起来也是悲哀，本来自己都半截入土了，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任谁都抗不住这天意的捉弄。
最后，甚至于将酿酒之法卖给了一富商。
可笑的是，这富商靠着这法子，酿出了都城酒王秦安醉。
不过，这等秘辛，除去张老二及那富商知晓，外人是不知所以的。
如今的张老二，居住在北城旧安国寺旁的贫民坊内。
这贫民坊，从字面看，确实也是极为困苦的百姓居住之地，而这坊内，不仅贫民众多，都城中的乞丐也是居住于此。
整个坊内，那是杂乱不堪，臭气熏天，鼠虫做窝。
此时的张老二躺在自家院中的躺椅上，惬意的晒着太阳。
说是宅院，只见院中荒草没膝，枯叶满地，破败不堪的屋檐下挂着若有若无的蛛网，就连屋子门框都开始松动，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一般。
这张老二也是衣衫破肮脏不堪，一头灰白的乱发遮掩着模糊不清的面目，神情倒是一脸愉悦。
这时，宅子内，走进一年级约莫三十好几的男子。
这男子相貌和善，眉间紧锁，身上穿着一身浆洗发白的衣衫，手中提着一坛酒。
“师傅，徒儿给你送酒来了…”那男子恭敬的将酒放在一旁。
张老二眼神微张，看了眼男子，并不说话，自顾的将酒坛拿起来，往嘴中灌进去…
“嘶哈……爽……”
这张老二一口便饮了半坛，随即嘴中爽道。
男子看着张老二这般，眉头皱的更深了，说道“师傅，每日这般饮酒，太伤身子了……”
张老二瞄了眼男子，轻哼一声“嘿…死了才好…这世上，没我值得牵挂的！”
又看了眼怀中的酒坛“也就这剩这酒啦…嘿…不喝，不喝我干甚去？”
男子长叹一声，“师傅，或许，徒儿今后都送不来酒了…”
“嗯？”张老二疑惑了一声。
男子苦笑道“我在这都城也寻不到好活做了，家中如今拮据的紧，娘子说，我在不赚钱，便要带着孩儿回娘家不回来了…”
“所以，我打算回老家宣州去看看，能不能找个生计…”
张老二脸色一变，渐白的双眉轻微挑动，随即喝道“哼！要回去便回去罢！”
“我老头一人无依无靠，死了便就死了！”
男子听着张老二这般话，情绪也有些激动，回道“师傅，你莫要这般说了，要不，你跟徒儿一同回宣州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赵南定要养你一辈子！”
说完，三十好几的男子眼中泪珠闪动，似要哭泣一般。
“滚吧滚吧！莫要烦我老头！哼！”张老二哼道。
男子还想回话，只听着院外响起敲门声。
“敢问是张老前辈家么？”
张老二并不回答，眼神颇冷的看着院门。
一旁的赵南神情疑惑，问道“门外何人？”
“咦？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二哥，莫非有错了？”
门外好像不止之人。
“错了便在找寻问问！”门外另一位男子说道。
赵南听着这话，起身走向门前，打开院门，入眼便是两位身着华服的男子…
三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
“二位这是？”赵南先发问道。
二人中稍微年长的回道“我等找的是一位张老前辈，善于酿酒的，不知这位大哥可认识？”
赵南眼神在二人身上打量着“二位应该是没找错吧…”
“我师傅姓张，正会酿酒！”
“二哥，没想到这前辈还有徒弟！”面容俊俏的年轻男子说道
其实，这院外之人，正是李洵阳和李洵雨了。
“要不，二位里面请？”赵南说道。
李洵阳二人点点头，便走进院内。
一入眼，便看着躺在躺椅上的张老二，那一身打扮，说是乞丐都有信。
李洵阳都想迈步回去了，不过，既然都来了，想着还是先问下。
“老前辈，敢问是否姓张？”
“您先前是不是租了西城的一间铺子做酒坊？”
李洵阳话音刚落，只听着一旁的赵南惊讶的说道“你…你怎的知道？”
李洵阳二人一听，便知道这人确实是找对了，可又看着这老头模样，实在是难以置信。
二人思虑一番，李洵雨上前站在张老二身前，大声呼道“张老前辈，可还认得我么？”
张老二听着眼前的李洵雨发问，坐起身子，眯着眼睛打量着李洵雨。
等着视线移至李洵雨的脸庞时，顿时惊恐万分，跌撞起身，跪在地上，高呼“老朽拜见王爷…是老朽一时瞎眼，这才没看清，恳请王爷饶恕！”
一旁的赵南被这举动吓得身子发抖，腿一软，也跪在地上，高呼“是小人有眼无珠，还请王爷降罪！”
李洵阳被这二人一通弄的哭笑不得，道“我们何时要将你们治罪啦？”
这时，跪在地上的张老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敢问二位贵人，寻老朽有何事？”
李洵阳笑而不答，先让那二人起身，接着提起手中的酒坛，随即问道“可有酒碗？”
一旁的赵南呆愣的点了点头，走进屋内一顿翻找，拿了四个酒碗出来。
只不过，这酒碗不仅脏污不堪，甚至还有些开裂。
赵南此刻也有些窘迫，说着便从院中的水井里打了桶水，清洗一番后，摆在二人身前。
李洵阳好似也不在意是否清洗干净，将酒封打开，碗中倒满。
只见那张老二嗅了嗅鼻子，眼中露出一丝惊奇，连忙端起酒碗，吃惊的问道“…这…这…这是何酒？”
李洵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回道“张老前辈请先尝尝！”
张老二先是抿了一口，心中一惊，眼中射出精光，随后将剩余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接着手足无措的指着那酒坛问道“此酒猛烈无比，入口有如火烧，真乃好酒！”
又紧盯着李洵阳，兴奋道“怎的这酒老朽从未喝过？”
见着他这般神情状态，一旁的赵南也是惊讶不已，随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随后紧闭双眼，意在回味，片刻，长舒一口气…
“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