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嘎嘎乱杀
得,原以为这人是针对苏国公府,没想到是要嘎嘎乱杀。
御史中丞差点没气晕过去,还信任呢?没看见陛下现在的脸色吗?削死你还差不多!
老天爷啊,这是谁给陛下送来的克星啊!
苏国公刚走才多久,这就又来了一个。
“贵妃乃是皇家人,位同副后,秉性柔嘉,侍上恭顺,待下宽和,西南灾荒,帝都时疫,体谅百姓之苦,动辄从私库中捐出数万两,皇后亦然。即便他日查出苏家有罪,也罪不及贵妃。”皇帝语调低沉,可见已经有了怒意。
“沈御史,你即便是想要扬名,也不能胡诌,贵妃娘娘今年不过十六,你所列的那些罪,大多都是明宗与先帝时所犯,说句大不敬的,贵妃娘娘那时都还未出生。”薛道终于开口了。
也必须说话了,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当然,也不止为了陛下。
做官做到薛道这个份上,都有一定的政治敏锐性,这位沈御史他是头一回注意到,可他挺直脊背跪在朝堂中央的时候,薛道莫名觉得不顺眼,还感到一丝莫名的威胁。
不是现在,而是以后,薛道有预感,这位沈御史,会活很久,他们会有很多很多打交道的机会哪怕他现在只是小小御史,而且每一句都在作死,哪怕才刚刚崭露头角。
沈御史看了眼薛道,眸色平静。
“薛大人所言,事关下官下一项的呈奏,稍安勿躁。”
薛道:“。”
御史中丞都想爆粗口了,他|娘的还有第三件事!
陛下,求你了,把姓沈的叉出去的,把他也叉出去,做这个愣头青的上司,真是倒了血霉。
“可在臣往下呈奏之前,敢问陛下,宸贵妃所捐款项,可全是贵妃娘娘的俸禄与陛下的赏赐?若是苏家所赠,可有民脂民膏在其中?还有陛下不久前,为两地军饷与河道修缮筹款,秦国公府为陛下分忧的五十万两臣倒是奇了,秦国公府刚因为贪墨一案,被朝廷收缴了赃银,哪里又来的五十万两?”沈御史字字尖锐。
秦国公:“。”
诚然,秦国公刚开始也以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沈御史是陛下找来对付苏家的。
所以陛下没点他,加上之前皇后娘娘在安定寺当众给秦夫人没脸,秦国公在秦六郎的劝诫中悟出点皇后娘娘的意图,刚刚便一直装死。
但经过沈御史一番嘎嘎乱杀,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凭空冒出来的,苏国公和陛下大概都是始料未及。
陛下就是再如何想要将苏国公置于死地,也不会让不受控制的愣头青来做这件事。
前面,沈御史确实是在全心攻击苏国公府,连宫里的贵妃都没放过。
可说着说着完了,后半部分是冲秦家来的!
也不仅仅是秦家,这棒槌是将苏家秦家,皇后贵妃,还有陛下,全都骂了!
剑指的全都是陛下的家人,正宫皇后和爱妃,一个都没放过。
“含血喷人,秦家即便之前有过失,陛下已有圣裁,岂是你一个小小御史能置喙的?我秦国公府,累世官宦,那五十万两,全部都是国公府的私产,我尚且能为大魏献出全部,而你,除了说几句沽名钓誉的话,想扰乱朝纲,踩着君父的清誉,搏一个流芳百世实际上,百无一用,西南灾荒,帝都时疫,修缮河道,你捐了多少银钱,当时又为百姓做了什么?又为陛下分了什么忧?”秦国公被气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候,不是装不装死的问题了。
他们秦家再如何,还为国库填了五十万两的空缺呢,这御史当时又做了什么?
他还能不明白,姓沈的,摆明着就是个愤世嫉俗,但百无一用的愤青,他就是要故意激怒陛下,叫陛下砍了他的脑袋,他好流芳百世。
他秦家岂能做这种人的垫脚石?
沈御史默了默,一时没有说话。
“说不出来了吧?”秦国公冷笑一声。
然后,他就看着方才还静默的沈御史,突然转身,直直看向他。
“大魏自建朝以来,御史便有监察弹劾百官,审核奏章的职责,下官不敢质疑君父,但也不敢不恪尽职守。秦国公府累世官宦,若下官记得不错,秦国公府在陛下登基前,往上数三四代,除了承袭爵位,并未有丝毫建树,在朝中任职的人,屈指可数,即便有祖产,也是坐吃山空。五十万两怎么到了秦国公的嘴里,像是五十两银子那般简单?
难不成秦国公家中的族田,产的不是粮食,而是金银,才能在贪墨一案过去后的几个月内,产出这么多钱财。”
沈御史怼完秦国公,又面向皇帝道:“下官确实拿不出五十万两,但下官知道,若没有贪墨,世家朝臣不压|榨百姓,没有皇后和贵妃的募捐,没有秦国公府那五十万两,也不会路有饿殍,百姓更不会那般苦!”
秦国公:“。”
秦国公脸色气得涨红,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能怎么说吗?
再说下去就是不打自招。
难道说是陛下为了平衡朝局,所以从轻处置了秦国公府?
还是说上回秦国公府没将赃银全都交出去,瞒着陛下还留了一手,所以这回能轻轻松松拿出这么多银钱。
如今的朝堂,本就不是完完全全的黑白分明。
有派系,有利益,就有争斗,而有争斗,就不存在哪方是完全的清清白白。
即便是苏国公和皇帝斗了这么多年,阴谋阳谋,但到底维持着体面,都不曾戳破。
这未必是皇帝想要的,但不得不如此。
是皇帝和大臣们不知道吗?当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比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御史更懂政治,也知道,这是大魏朝必须要走过的一段路。
至于要走多久,得看时局,得看陛下。
所以,这十一年来,没人直接戳破这层纱,在先帝那,是必死无疑,在元德帝这儿,没人试过,但历史的经验告诉世人,敢质疑皇帝,那也必定是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