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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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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岩稍微缓了会儿,才站起身,瞧着另一侧小院的花圃,眸光突然变得阴冷。

    “主子。”小宇子见状,与庆王世子目光交汇了一刹那,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庆王世子进了小院,小宇子便守在外间。

    小院即是庆王世子在安定寺为苏太后抄写佛经的住所。

    但此刻,显然多了位不速之客。

    徐朗从转角阴影中走了出来,看着庆王世子那张苍白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你的身子现在怎么这般差了?”

    说完又想起齐岩这个病的腌臜,以为是他发病时,在安定寺中寻不着女子。

    徐朗就像是没注意到庆王世子的脸色,又补了句:“要不要我帮你找个人进来?”

    徐朗的关心是真,他确实希望庆王世子能平安活着回北疆。

    这是他和庆王谈的条件以及

    徐朗这个人,虽然重利,但对庆王世子到底还念着两分朋友之谊。

    当年,徐朗的亲生父母去世的时候,长平侯还在,不许他去吊丧,恰好庆王世子在帝都,是他帮自己打的马虎眼,叫他去送了亲生爹娘最后一程。

    不是什么大事,但人性复杂,徐朗这么个人,给他高官厚禄,他未必会真心感激,说不定还要想法子压你一头,背刺你一刀,因为向往权欲之心永远没有止境。

    但对于一个自小过继,切断与家中父母联系,去做长平侯夭折儿子的替身的八九岁少年,唯一一次做自己,去送生父生母最后一程,却是可以记得许久。

    但这些,只能代表徐朗希望庆王世子活着,或者回北疆,活得更久,但不代表就不嫉妒。

    这两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想要把庆王世子拉回残酷的现实。

    用最委婉的说辞,化作尖刀,提醒庆王世子,他是一个命不久矣,且满身污秽之人。

    尽管,真正沉沦在幻想中的人是徐朗自己。

    庆王世子闻言忽地勾了勾唇,眸光落在徐朗的俊朗面容上,那是一张健康且气色红润的脸。

    徐朗正视他的目光,无形间似是风起云涌。

    最后,徐朗只听见面前之人发出一声冷笑。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到自己面前,庆王世子面上带着阴鸷的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叫徐朗一下子就想起了先帝的长孙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给你的胆子,今日到安定寺?我不是早就警告你了,离她远一点,早早滚回北疆,我不需要你救。”

    徐朗并没有反抗,兴许早就料到庆王世子会发怒。

    “我再找她,本来就是为了带你回帝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皇帝将你困在这安定寺是为了什么?”

    徐朗去找阿朝,确实有私心,但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叫月团儿能拿到通行令牌,所以这话,徐朗说得并不违心。

    只是没想到的是

    徐朗看着庆王世子的怒容,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被气笑了。

    “早知道你们这么熟悉,我就不来了。”徐朗语气带了两分嘲讽,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妒意。

    这才是徐朗最不能理解,也万万不能接受的。

    从前,他便不能理解,为什么苏家三姑娘会对一个不知姓名不知身份样貌的人生出好感,而换成他,明明继承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现在,明明庆王世子性子恶劣,好色成性,苏家三姑娘不喜畏惧他多年,可偏偏哪怕她另嫁他人,两个人身份地位立场天差地别,还是有了交集。

    徐朗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份交集,他即便是加上一份面具大侠的年少情谊,也是比不上的

    真是荒唐。

    “当初是你把我推到她面前的。”徐朗喃喃开口。

    齐岩略略低下眸子,手中也松了力道。

    夏日暖风吹动他两边的鬓发,徐朗就这么一句当年的不舍与眷恋又瞬时涌上心头。

    当初,徐朗确实是庆王世子推到苏家三姑娘面前的。

    徐朗看着庆王世子渐渐平静,沉默良久,以为他是彻底语塞。

    “那年花灯节,我推了你一回,可后来,是你居心叵测,入戏太深。”庆王世子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

    徐朗微怔,看向他。

    当年的徐朗太渴望机会,太渴望有个登天梯。

    但那场梦,也不过是短短一场花灯节,从他开始自己擅作主张与苏家三姑娘通信,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你只是不甘心。”

    而不是多在意

    如果在意,起码不会今日这种场合,叫她自己躲开宫女的视线过来一见。

    徐朗知道苏家三姑娘这个人,可以追溯到苏家三姑娘一周岁的时候。

    徐朗曾随着养父去过周岁宴,彼时先帝还在,长平侯徐镇深受宠幸。

    但交集却是从几年前的花灯节开始。

    他陪着突然抵都的庆王世子去逛花灯节,原先恶劣却又耀眼的少年,满脸都是衰败之气,像个活死人。

    街上灯火通明,焰火不断,他们隔着一条街,对面全是身着绫罗绸缎的世家公子贵女。

    徐朗并未注意到庆王世子在瞧谁,他第一眼瞧见的是自己曾经的未来姐夫,陇西侯庞生。

    他守在苏家大小姐身侧,体贴入微,但和苏家其他人相比,就显得有些奴颜婢膝。

    徐朗瞧得分明,他身上已经穿上了禁军校尉的服饰,不算什么大官,但就像一个台阶,越过去就是光明一片。

    等他回神,再看向齐岩时,才发现他的视线也落在那群人身上。

    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小姑娘身上,顶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谁能想到那般巧,他们明明戴着面具,那小姑娘却好像认出了什么旧相识一般。

    结果当街一场焰火表演,等表演结束,就只剩下小姑娘,一脸莫名其妙加失望地四处张望。

    有的时候,机遇就在一瞬间。

    那晚啊,徐朗头一回见证了自己的朋友,原先骄傲的先帝长孙腐烂成泥。

    他戴着他的面具,去安慰那个有点小执拗的小姑娘,可是,那一晚上,徐朗脑子里全是庞生腰间的禁军腰牌。

    “世子爷是在说我卑劣?”徐朗并没有否认,而是嗤笑道。

    要是论起人品,两个人其实不相上下,只是卑劣的方向不同。

    “你要如何,作茧自缚还是直上青云,我都不在意,也不需要你救,唯独她,你不许再见,更不许算计,她不是你彰显自尊心的筹码徐朗,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有今日,本就不易,自己可要珍惜。”

    庆王世子眸光阴冷,语带威胁。

    徐朗紧握着拳,良久,蓦地松开,终究没有再反驳什么

    今日募捐的事算是告一段落,阿朝又清闲了几日。

    在碧桃等人的提醒下,才惊觉皇帝的生辰快到了。

    阿朝多少有点小心虚,她其实记得皇帝的生辰,只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糊里糊涂的,有点小迷糊。

    不过问题不大,准备贺礼也不需要如何着急,还得到八月初呢。

    七月十五的时候,皇帝照常去凤仪宫用了顿晚膳。

    倒是和秦皇后提了一句。

    今年,非是整寿,苏太后又薨逝不久,加上时疫,不好见歌舞,更不好设下百官宴。

    帝后商量过,便只打算后宫众人,以及两位皇子,一家子吃个晚膳就算过寿了。

    “那陛下还收礼吗?”

    夜间,阿朝枕在皇帝臂弯,听着皇帝随口说起此事。

    皇帝低眸瞧着眨着杏眸的小妃嫔,涩声问道:“你这是不想给了?”

    阿朝:“。”

    才不是!

    她当然要送礼了,她是觉得皇帝既然不设百官宴了,是不是就不收大臣们的礼了。

    宸妃娘娘给皇帝解释了一遍。

    皇帝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些,耿直道:“当然要收。”

    阿朝:“。”

    好吧,在您手底下不贪,日子恐怕也不好过,阿朝在心里碎碎念。

    皇帝趁机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忽地笑道:“朕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贪图钱财,今年收的礼,朕是打算上缴国库的。”

    皇帝都不用细瞧,就知道小妃嫔在腹诽什么。

    皇帝也不容易,头一遭体会到腰包鼓起来的感觉,这些日子,虽然深受时疫困扰,但银钱上倒还宽裕。

    “妾当然知道,陛下是最最贤明无私的帝王。”

    宸妃娘娘才不会认下刚刚的腹诽,揽着皇帝的脖颈,拍了个小马屁。

    知道归知道,但只要听到这欢快的小嗓音,还是格外受用。

    皇帝任由她揽着,这些日子,好像小妃嫔又不摆烂了,日日都格外殷勤。

    “陛下累了一整天了,妾给陛下按按吧。”

    宸妃娘娘眉眼弯弯。

    皇帝:“。”

    皇帝视线落在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笑问道:“之前,朕怎么没这待遇?”

    说着,摩挲了两下小妃嫔泛着晶莹光泽的唇瓣。

    皇帝指腹带着薄茧,阿朝没忍住微微一颤,但不一会便重新抬眸看向皇帝,娇嗔了一句。

    “妾就是心疼陛下。”

    “当真?”皇帝故意逗了一句。

    阿朝一怔,一时间分不清皇帝这是玩笑还是起了疑心。

    兴许是到了晚上,有些疲倦,阿朝这么一琢磨,就没赶趟,没能第一时间坚定自己的想法。

    阿朝回过神来,小嘴没忍住,就瘪了。

    狗皇帝做什么那般精明,和他过日子还得涨心眼子

    皇帝:“。”

    皇帝见状,以为是自己逗过火了,稍稍与阿朝拉开距离。

    “朕知道阿朝肯定是真地心疼帮朕按按肩。”皇帝缓声道。

    阿朝闻言微愣。

    帐内温度适宜,外间烛火将熄未熄。

    眼瞧着皇帝久等不到小妃嫔的按摩,随即要翻身,阿朝立马回神,又将人重新按了下去。

    皇帝:“。”

    阿朝才不心虚呢。

    皇帝尚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肩上多了一双柔夷,白嫩细腻,柔弱无骨,但按压的力道却是不轻不重。

    帷幔内光线昏暗,只有细微的声响,皇帝余光能瞧见里侧帷幔上,映照的两人的阴影。

    两道影子靠地很近,似是密不可分。

    皇帝唇角微扬,还真就闭眼享受,两人都没再说话。

    宸妃娘娘这回也是心意满满,将皇帝按得都小憩过去。

    阿朝撇撇嘴,继续卖力。

    最后见皇帝没了动静,才悄咪咪起身喝了盏茶水解渴。

    内室内寂静无声,阿朝只着中衣,在圆凳上面坐了会儿,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宸妃娘娘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才又蹑手蹑脚地爬上榻。

    皇帝阖着眼眸,侧躺着,许是确实放松了一番,眉眼不似平日那般冷厉,尽显柔和。

    阿朝因为有心事,有点睡不着,思绪就有点飘。

    她和皇帝算是什么呢?

    若说不是夫妻,但阿朝只有这么一个枕边人,同床共枕,肌肤相亲。

    但要说是夫妻怎么能算是夫妻呢?

    皇帝不是没有自己的妻子这是现实,阿朝内心平静地想着。

    苏家三姑娘入宫时是一张白纸,和皇帝之间隔着十二三年的阅历。

    阿朝常常为这十二三年的阅历而感到惶恐不安。

    不是年龄,而是经历

    明明该是生死对头,但现在,阿朝发现,她真地在同皇帝过着小日子。

    以至于,她将刻在骨子里的小娇气,执拗暴露无遗。

    当然,她有秘密,但好像心底的小秘密对皇帝又是那样无关紧要。

    她知道皇帝给她喝过绝子药,知道碧桃碧柔日日看着自己,知道皇帝开头那一个月的虚与委蛇可又能怎么样呢?

    阿朝想着,若是皇帝爱养小猫小狗小兔子,有颗爱心,约莫也会像待自己这般待它们。

    这个念头多少有点小没良心,毕竟皇帝从不养宠物,也没有多少爱心。

    但有时候,阿朝就会莫名生出这个念头

    宸妃娘娘小小叹了口气,打算入睡,便见原先熟睡的皇帝,伸手又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眼睛都没睁,就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阿朝:“。”

    好吧,就是这样,阿朝一边琢磨着,一边乖乖窝在皇帝怀中,乖乖地当一只又香又软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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