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像暴风骤雨
李寻安一时专注在电脑前，却并没有忘了时间，只是稍微晚了一些，原本想着早点去等曹永上班，当他直扑复华大厦文化部，时间已过十点钟，该来上班的人都已经到了。
事实上，没有出乎李寻安的意料，部长曹永果然不在。李寻安想等在曹永办公室不走，秘书小叶知道他的来意，告诉他曹部长确实有急事在办，有事可以去找应副部长。企业文化部只有专职部长助理，没有配专职部长秘书。小叶是文化部办公室的秘书，他有权安排领导接见访客。
应副部长应维，大约五十岁左右，是不久前空降来的副部长，有传言说，他是来接替曹永主管企业文化部的，而曹永即将升职。李寻安没兴趣关心这样的人事调动，平常也不喜欢来部里跟领导套近乎。除了开会非来不可，他见到应维也仅止于打个招呼。
正在李寻安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应维的时候，应维已主动打了小叶的电话，来请李寻安去他办公室了。
应维见着李寻安很是热情，非但走出办公桌来跟他握手，还亲自给他泡了茶，同时开门见山说：“寻安，我昨天就猜到你今天会来。我尽管对你不太了解，但你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跟你的相貌极不相称，我对你的印象很深。”
李寻安仍旧不改他的性格脾气，面对应维亲和的态度，处变不惊，不亢不卑地笑笑说：“哈哈，怎么就猜到我今天会来的呢？”
应维把茶杯放在办公桌上，摆摆手说：“坐坐、坐！我们坐下说。寻安啊！我必须倚老卖老批评你两句。老丁毕竟是你的直接领导，你以后对他的态度可要端正一点。欸！这一点我真看不出哦！你长相斯文儒雅，听曹部长介绍你，说你工作起来像暴风骤雨，我当时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后来看了你兼并杂志社的文件，那报告做得可漂亮哇！我信了。你不得了啊！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就一口气吃掉十几本杂志，还没有出一起事故，曹部长说你是暴风骤雨，没有说你是过境台风，说得很到位啊！台风有杀伤力、有毁灭性，暴风骤雨就很形象嘛！啊——哈哈哈。不过，寻安呐，我们对领导就不能暴风骤雨了嘛！你没有必要跟老丁在电话里吵嘛！是不是啊？有事好好说话，电话里说不清的事，就来见面说嘛！”
领导的话，总不会短。李寻安脸上挂着微笑，耐心等他说完，解释道：“我就是跟丁副在电话里探讨了一个职员的工作去向问题……”
应维摆摆手，打断道：“不管怎么样，不卖领导的账就是你不对！好了，这事我们不讨论了，昨天老丁开着办公室的门拍桌子，这事不止是我听到，估计已经传开了。我刚才看见你在跟小叶说话，所以就赶紧叫你过来。寻安呐！你们递上来的报告，我也不骗你，有所耳闻，但我毕竟新调来不久，我今天也无法越权给你落实，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复华文艺》……哦，应该叫《复华文化》，不是还要出最后一期嘛！半年时间出一本杂志，你们前一段时间搞兼并，差不多一个季度关一家，确实辛苦了，现在就当是给你们放个轻松，调整调整。所以说啊！你不要着急，你的工作去向，还有夏薇然……是叫夏薇然吧？你们两个人的工作，我们一再在考虑中，所以你们不要着急，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打一记，撸一下，这是做思想工作的套路，李寻安知道应维的话术。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再说什么呢？唯能解释道：“我们杂志社现在还剩两个人，就我和夏薇然。我是没有关系的，服从领导的任何安排，但夏薇然跟我不同，她的儿子才刚刚上幼儿园，所以她的工作安排，请领导一定要考虑到客观因素。”
应维本来前倾的身子往后一靠，说：“明白明白！你考虑得周到，难怪你的兼并工作做出如此出色，这跟你设身处地替人着想有关系。我明白了……寻安啊！我们以前接触得太少，我对你的了解，只是停留在别人的嘴里，以后呀，你一定要多来。你会干事，而且喜欢做实事，是实干家，我们就需要你这样踏实做事的人。啊！这个，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我们紧缺的就是人才。”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曹部长收到你递上来的报告，就跟我来讨论过，其实呀！我跟你掏心窝子啊！其实，你们的那个调动申请啊，我们不能批！”
“为什么？曾馆亲口答应我的。”
“寻安呐！我们今天不讨论曾馆的话，我必须为我今天说的话负责。我们没办法批复你的申请，是有原因的。今年呐！我们集团有六个转业军人的安排任务，这是国家政策性任务，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去触碰的，你明白吧？有个转业来的干部呀，他看中了陈列馆，你现在懂了吧？我们只能优先考虑人家，我们自己人嘛，就只能再缓一缓了。寻安，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解决，包括你的工作。到时你不满意，直接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理应优先考虑转业军人，我完全理解。哎呀，既然是这样，丁副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吗？唉……”
应维忽然笑了笑，又前倾身子靠近李寻安说：“是这样，你昨天撞到枪口上啦！”
“啊？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秦总，新事业公司的秦青，他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下午开追悼会嘛！”
“就是这事！悼词是老丁写的。三易其稿啊！可还是被我们老大毙掉了。老大不满意，老丁写的悼词稿，啊……嘿嘿，这脸丢大了啊！所以嘛！你的电话一来，撞到了老丁的枪口上，他肚子的怨气正愁找不到出处呐！你倒好，自己把胸膛挺上来堵抢眼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哦！都凑在一起了嘛！”
“是这样啊！我不知道哇！难怪他昨天的火气这么大。”
“就是嘛！当时呀，他已经当着我和曹部长的面发牢骚了，说，不写了，爱找谁写就找谁写。曹部长是左哄右哄啊！把好话说尽，把他当老小孩……唉呀……”应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拍桌子，眼睛死盯着李寻安，“曹部长怎么回事呀？”
李寻安一惊：“怎么啦？”
应维平摊手掌，指着李寻安说：“我们文化部公认的大才子，你……你李寻安，现在就坐在这里，曹部长怎么没想到请你来写！啊……老丁的强项是写主持串词呀！你李寻安我可听说了，是全能人才啊！他怎么就把你给忘了呢？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说呀，我们要会用人啊！”顿了顿，接着继续感慨，“当然，这也不是曹部长的问题，这是我们整个集团的通病，要么不会用人，要么用错了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