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文轩斋遇付玉洁
陈平章坚持埋单,他们打了两大包菜,半瓶酒也没舍得扔下。一人拎一袋,陈平章玩抛着酒瓶才走出包房,李寻安随口说:“温道院,我是第一次来,环境确实不错。”
陈平章说:“我来过几次!里面很大的,要不我带你参观一下?”不待李寻安回答,“对了,温道院的老板是个收藏家,他收藏的字画据说是真迹。听梁老师说老板是行家,一个文化人。我们来都来了,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李寻安欣然答应:“好啊!”
温道院是新修建的仿古庭院,里面大得很。他们拎着打包的菜,没有丝毫的自惭形秽,边行走在挂有红灯笼的走廊间,边四顾张望着庭院内的人造景观。
陈平章说:“老板有钱,你看梁柱雕花,做工还是挺精巧的。”
李寻安看得频频点头,说:“嗯,是不错。刚才梁老师还让你去泡温泉呐!”
“这里哪来的温泉?假的,就是一个澡堂子。”陈平章不屑地说,并随手一指,“那边就是温泉。你想洗澡的话,我陪你呀!”手跟着朝前一挥,“前面就是收藏展厅。”
“算啦,我还是回家洗吧!”李寻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收藏了谁的字画?”
“很多!我记得有几张唐寅的飞鸟和仕女图,看起来挺像真迹。”
“不会是高仿吧!假如当真是真迹,价值连城啊!”
“谁知道。有钱人的玩意,就是玩个心情。他认为是真,那就是真,谁会去管它真假?所谓的专家就会帮他们鉴定为真品,被利益驱动,鉴宝已不讲道德啦。还有,我比如说啊,梁心雨背的包,就算是a货,只要背在她的身上,那就是正版货。明白了吗?身份决定一起。”
听陈平章这么举例,再回想梁心雨电话中的话,李寻安更加确定了,陈平章根本离不开梁心雨,梁心雨也绝对不会放弃他!他们离婚!李寻安暗自“哼”了一声,离了婚,离不开的是人,就随口敷衍道:“假作真时真亦假。”
在这样的闲聊间,李寻安的眼前突然一亮,一块匾额“文轩斋”悬挂在了他的头顶,按书房设计的收藏厅到了。
一个身着旗袍的靓丽女子伸手一请,微微弯腰道:“两位先生好,欢迎参观文轩斋。”
李寻安点头道了声“谢”,一脚踏进文轩斋,立即被正对门陈列的落地弥勒佛吸引住了目光。
陈平章介绍道:“金丝楠木。有些年头了。”
李寻安端详着弥勒佛,说:“油光锃亮,不错不错。”他俯身细看,神情专注,一时没有移步。“看不出一丝刀刻的痕迹,现代工艺很难做到,确实像是古董。”
旗袍女子说:“先生果然有眼光,这件根雕取材金丝楠木,是清朝光绪年间缅甸送给慈禧太后的生日礼物。整件雕琢没有拼接……”
就在旗袍女子介绍之时,忽然有人叫:“大哥!怎么是你!”
李寻安扭头一见,居然是弟媳付玉洁,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当即讶异地说:“哎!是你!寻宁呢?”他开始朝内厅张望。
付玉洁回答说:“寻宁上夜班呐!文丽没来吗?”她反问起来。
李寻安说:“文丽在家管孩子,我跟我朋友来吃饭。我介绍一下,”他朝陈平章一指,“我朋友,作家陈老师。”又转头面向陈平章,“我弟弟寻宁的爱人,小付。今天咋这么巧的,你也是跟朋友来吃饭?”他的目光最后回到了付玉洁的身上。
陈平章朝付玉洁点点头:“你好。”
付玉洁也跟陈平章打了声招呼,抬手一指她身旁的男人,说:“小雪的教练。”顿了顿,跟着解释道,“小雪过几天要去参加市里面的比赛。我请教练吃顿饭。”
教练没有说话,朝李寻安点点头。李寻安的目光,在教练的身上一扫而过,身材高大且健硕,一看就是搞体育的那种人,只是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躲闪自己的目光。也就是一眼之见,李寻安没有在意,说:“明白明白!”请教练吃饭的妙处,功夫在诗外,无非是为了孩子,李寻安最迂腐,这其中的奥妙还是明白的。
付玉洁笑了笑,说:“我们刚刚吃过饭,教练说这里有好多古董,我就顺便来看看。小雪在家等我呐,我先走?”她的手指向门外,带着一丝征求的口吻。
李寻安连忙说:“那好!你们先走吧,我再看看。”
付玉洁得礼地朝陈平章虚手抓了抓,算是道别,与教练一前一后地去了。
陈平章看着付玉洁的背影,凑到李寻安的耳边,悄声说:“你弟媳妇有问题啊!”
李寻安摇摇头,指指陈平章说:“你呀你!离婚了,心态都离坏了,看谁都有问题。”
“你别不信。我看那个男人目光不定,明显是心虚的反应。李寻安,我的眼光看人一向很准的,回去让你老弟盯紧点,否则照这么暧昧下去,早晚要出事。”
“暧昧你个魂呀!这种事我怎么回去说?挑拨人家夫妻感情吗?你省点心吧,用你老婆的话叫闲事少管。你还是多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接下来怎么办?”
“求你老婆复婚呀!”
“诶!我发神经病了。”
“对哦,我弟媳跟梁老师的性格脾气倒是挺像的,都是女当家,里里外外一把抓。诶……”李寻安拖了一个长声,“我从来没有听我弟弟抱怨过,他好像很享受老婆的管束。确实是哦,家里的大事小事,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是我弟媳妇作主,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那只能说明,你弟弟羸弱没用。我陈平章是谁?上能顶天,下能立地,岂能甘愿做一个吃软饭的人!”
“你的软饭不是吃到现在嘛!”
李寻安这话一说出口,那个旗袍女子忍不住含笑掩口,悄然转过了身去。
陈平章像是被揭了短一样,狠狠地瞪了李寻安一眼,说:“好哇!我在你的眼里竟然是这种人。算啦算啦,我们绝交,朋友都没得做了。”说罢,藏品也不看了,像个负气的孩子,他转身就走。
李寻安连忙跟上,说:“噢哟!还来劲了呢!只允许你背后说人,就不允许我说你,一点心胸涵养都没有。”
陈平章说:“我很生气!从现在这一刻起,我跟你恩断义绝,再不来往。”
“梁老师说你是小孩子脾气,果然没有说错。你孩子气确实太重了,看来啊,还是梁老师了解你。”
“不要拿梁老师说事,从今以后,我是我,梁心雨是梁心雨,我们从此是路人。”
“嘴硬!我倒要看看,看你怎么去吃回头草。平章,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我赌你一定会跟梁老师复婚。”
“我毋宁死!也绝不会往一个坑里跳两次。”
“满口饭能吃,满口的话可不能随便说。”
“不信?我们走着瞧!”
他们不再说话,直到坐上出租车,陈平章才又忍不住说:“你注意到了没?”
李寻安不解地问:“注意什么?”
“你弟媳在说谎。”
“你是喝多了。”
“酒是喝到刚刚好,所以我目光如炬。你弟媳妇的头发还没干,可不止是吃饭哦!”
“很正常啊!吃过饭,泡个澡,人家有必要跟我汇报吗?你呀!少操心人家的事,你把你的敏感放在创作上吧!”
“这个还用你说?”
“你们离婚了,你就写出几个像样的本子来给梁老师看看,也好做你们复婚的资本。”
“老调重弹,复婚!我想都没想过。李寻安,我再次警告你,以后再跟我提一句复婚,我们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