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凯旋
一晃就是春天了,程山和程秋寒从边境班师回朝,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抵达京城的那日,京城的百姓夹道相迎,李儒与众大臣城门为将士们接风,程秋剪也被允许出宫,一同迎接她的父兄。
程秋剪站在李儒的身侧,举目远眺,希望早些看到他们的身影。
等了许久,才见远处出现了一匹匹高头大马,打头的是程秋寒,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其后还跟着许多步行的士兵。
那震天响的脚步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
人群里忽然有人欢呼,人声嘈杂,程秋剪听上去说的是什么,也许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发出了象征着高兴的声音。
程秋剪也难掩激动的神色,张望着,只是怎么不见父亲?
程秋剪的心里咯噔一下。
队伍在城门停住,程秋寒翻身下马,在众人都以为程秋寒要上前向皇帝行礼时,程秋寒却转身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还没等程秋寒走到马车旁边,就见一根拐杖从马车内伸了出来,拄在了地上,一位独腿的中年男人缓缓地下了马车。
可不就是程山。
程秋剪上前扶住了程山,程山却一把拂开了程秋寒伸过来的手。
“不必扶我,我自己能走。”程山说。
程山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李儒的面前。
耳边是一阵阵的抽气声,程秋剪盯着程山空荡荡的裤腿,湿了眼眶。人群中也逐渐出现叹息声和哭声。
“父亲。”程秋剪呢喃了一句。
程山看了一眼程秋剪,笑了一下,才向李儒行礼。
“皇上,臣与众将士幸不辱命,已收复嘉城,将厉人逐出了大临。”
李儒拦住了程山下拜的动作:“爱卿不必多礼。”李儒早就知道了程山在战场上受了伤,却没有想到程山的伤情竟会如此严重。
程秋寒也上前一步,向李儒行了一礼,脸色如常。
“朕已经在宫里为诸位爱卿备好了接风洗尘的庆功宴。”
“臣腿脚不便,便不赴宴了。”
“也好,爱卿且回府好好休息吧。”
“诸位都是大临的英雄,朕替大临的百姓感谢诸位……”
李儒在慷慨陈词,程秋剪却无心关注他说了什么。程秋剪一直在神游。
庆功宴上,程秋寒被安排在李儒的下首,离得近,程秋剪甚至可以看清他们桌上的菜品。
看着程秋寒,程秋剪心里不是滋味,可想到父亲的腿,程秋剪就忍不住难过。战场如此凶险,大哥程秋寒指定也受了不少伤。
“程家有功,程贵妃贤良淑德,朕有意立程贵妃为后。”
看到程秋剪还在神游,青羽轻唤了一声,程秋剪才回过神来。
封后之事,李儒在很早之前就告诉她了,所以程秋剪倒也不意外。大庭广众之下,还有程秋寒看着,程秋剪也不会让李儒难堪,上前谢恩了。
庆功宴在这时被推上了高潮,有祝贺
程秋剪假装不胜酒力,同程秋寒使了一个眼色,就离席了。
程秋寒意会,也在一小段时间后离席。
“祝贺妹妹封后。”
“爹是怎么受的伤。”
程秋寒和程秋剪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程秋寒笑得苦涩,说:“为救我受的伤,当时营地被厉人偷袭了,爹替我挡了一箭,本也不是什么大伤,但是没想到那箭上有毒,为了保住性命,爹就让大夫把腿给锯了。”
“就没有解药吗?”
“没有,大夫也没有见过那种毒。”
程秋剪咬牙,抓着栏杆的手用力的捏着。
“这是爹给你的信。”程秋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程秋剪。
程秋剪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了几个大字“爱女程秋剪亲启”,程秋剪急忙拆开信件。
“不知道要怎么同你说我这腿伤,只好写信与你。厉人歹毒,偷袭营地,还往箭头上涂了毒,所有爹才不得已弃了这条腿。战场上就是这样的,刀剑无眼,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爹爹见惯了沙场上的生与死,还有很多的士兵都死在了战场上,再回不来了。爹挺好的,还想多活几年,享享清福,所以啊,女儿你要是见了我的样子,可别哭了。”
程秋剪边看边哭,眼泪如断了线的竹子,砸在信纸上,把字迹都晕开了。
程秋剪吸吸鼻子,抹掉眼泪,问:“大哥,你也受了不少伤吧。”
“和爹相比,都是小伤。”
“那是有伤了,我一会儿让青羽去拿些上好的金疮药和补品,你带些回去吧。”
“不用了,要说伤药,还是府里什么伤药没有。”
“我那是给爹,你不用也得给我拿回去。”
程秋寒无奈地耸耸肩,他一向是拗不过他这个妹妹的。
在桃红、柳绿和小禾子的照顾下,在程秋剪和楚婉清时不时来看望下,洛玲的手终于痊愈,她也摆脱了“独臂”生活。
洛玲没有去参与昨日的庆功宴,只知道李儒在庆功宴上说了要立程秋剪为后,还有程山将军的没了一条腿的事情。
“听说,程山将军推说自己伤情严重,连皇上的庆功宴都没去。”小禾子一边和洛玲说着自己从别处听来的消息,一边除着草。春天来了,他也该重新妆点一下流云轩的这片空地了。他本就是皇上给洛贵人的养花太监。
“这么严重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洛玲着实是惊讶了,但是想想,战场之上,你死我活,受伤也是难免。
“可不是,程山将军都没了一条腿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得程小将军扶着。”小禾子应道。
洛玲得了李儒的好处,自然也想帮李儒说点好话,这两个多月来都没有给他干点活,心里也不大过意的去,好歹也得干点什么,敷衍一下李儒。
洛玲就寻思着,从程山那儿下手。程山现在就是一个残疾人,行动不便,那就送个轮椅?
打定了主意,洛玲就回了屋子,让柳绿拿出笔墨与纸张,照着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画出轮椅的大致样子。
“娘娘,您画的这是什么?”柳绿瞅了一眼,这东西,她确定自己没见过。
“轮椅,给腿脚不便的人用的。”
“您是要送给程山将军吗?”
这下可把洛玲问住了,对啊,她什么名义去送呢?
直接给李儒?不行,李儒对程秋剪是否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还未可知,直接给肯定是不行的,自己不能真的做推姐妹入火坑的推手。直接给程秋剪吗?那自己怎么应付李儒?
“是皇上,或者皇后送,反正不能是我。”洛玲也没想好这图纸是给皇帝,还是直接给程秋剪呢?
“为什么?”
“你不懂,等我好好考虑考虑。”洛玲把轮椅的图纸收了起来。
洛玲躺在榻上,试图厘清他们现在的状况和关系。
程秋剪现在不信任李儒,因为程山受伤的关系,他们的关系肯定会进一步恶化,至少程秋剪单方面的不想理会李儒,。所以李儒说不定会让她来当和事佬,作为表面上和李儒在一个战线上的自己,就得做点什么敷衍一下李儒的要求。但是自己又不想真的被程秋剪怀疑和让她再度陷入可能虚假的感情里。那不如直接把一切和程秋剪和盘托出?
想清楚了的洛玲从榻上一跃而起,手里抓着那张图纸:“走,去凤栖宫。”
洛玲把李儒两个多月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程秋剪,当然,半真半假的。
“他威胁你?”听完了洛玲的话,程秋剪怒了。
洛玲故作委屈地点点头。
“这个混蛋。”
洛玲又摇摇头补充说:“是威逼加上利诱。”其实只有利诱。
“这个是我想出来的东西,有轮子,就像马车一样,程姐姐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小的马车,然后,行动不便的人可以坐在上面,让人推着走,也可以自己转轮子自己走,肯定是比拄着拐舒服的。”洛玲把自己画的图纸展示给程秋剪看,还带解释。
“给我爹的?”程秋剪一听也反应过来了,但是没明白洛玲说的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洛玲又是点点头,继续说:“本来我是想直接给姐姐的,但是我也得敷衍一下皇帝对不对,我这两个月可没有因为皇帝的事情来麻烦过姐姐呢,所以姐姐就拿着这个图纸,让皇帝去找木匠把它做出来。皇帝什么能工巧匠找不着啊,说不定最后做出来的轮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呢,然后程姐姐再把这把轮椅送给程将军。皇帝也高兴,我应付了皇帝,姐姐也能安心多一点,程将军也能过得舒适一点,一举四得呢!”
“知道了,就你机灵。伤刚好,就来操心我的事,累不累?”
“不累,”见程秋剪没有任何怀疑,洛玲心下安了,丢了那份故作的扭捏,把图纸展平,推给了程秋剪,说,“那就拜托姐姐了。”
“赶紧回去吧,虽是春天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的,穿得这么少,也不怕冻病了,”程秋剪给洛玲拢好衣服,又唤来路嬷嬷,“路嬷嬷,去把我的那件红色的披风拿来。”
接过了披风,程秋剪就把披风给洛玲系好,催促着洛玲回流云轩。
洛玲晕乎乎地回去了,自己这是不仅是解决了问题,还赚了一件披风?
等到洛玲走了,路嬷嬷才开口:“娘娘,洛贵人这?”
“我知道,让她闹着吧,反正阿玲也不会害我。何况,我觉着这东西真的有用对爹爹有用。先收起来吧,等皇帝来了再说。”
“哎。”路嬷嬷应了,娘娘这么久对皇帝没有抵触了,洛贵人说一句还真是比她说破嘴皮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