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3章 先生何以教我？
御史台是朝廷中最为让人畏惧的部门了，因为他是最高的检查机构，同时又是司法机关。
其问风奏事之权可是叫许多大臣头痛，明末的时候众正盈朝的大臣们可没少通过御史们来打嘴仗。
不过老朱在洪武十五年的时候就将御史台改名为都察院，御史台的名字也被废了，但是在大明记载中有时候还是称呼为御史台。
而明代的都察院又有经历司、司务厅、照磨所、司狱司还有十三道监察御史等组成，就是一个纯粹的监督机构。
而督察院的长官为左、右都御史，下设副都御史。又分为了十三道分设检查御史，巡查州县。
其不仅可以对于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用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可以说是最高的检察机关。
一进入这衙门里面，就能察觉到里面肃穆的氛围，人员往来如梭进进出出。
再往里面走便能听到一阵的油墨香，越往里走，身边穿官袍的御史就越发的多了起来，一个个敞开的房间中，可以看到繁忙的身影。
毕竟偌大的王朝，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们御史审查。
御史们看到朱雄英是十分惊讶的，虽然不理解但是只是行了礼后匆匆退去，繁忙的工作叫他们没有时间思考其他。
终于朱雄英来到了都察院的最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里面，这里油墨的味道更浓了。
朱雄英四下张望着寻找着，暂领都察院的韩国公李善长。
只见院子里堆砌的都是崭新的书籍，里面还有人在不断的将印好的书籍打包成册。
更有校验的人员时不时的拿起书册，细细的阅读检查。
说起来很奇特，那便是虽然都察院是检查机构但是却刻印了许多的书籍。
这实在是一种奇特的历史现象。
但是这个现象发生的原因大概有两点，那边是老朱刚建国的时候就将书籍税给免除了，众所周知只要免除了税，那么就有利可图了。当然会有人蜂拥而上了，都察院当然也不例外。
还有就是因为老朱大力推广读书，鼓励大明百姓读书，所以对于图书的需求日益增多，才有各部门都印书的传统。
国子监之类的，更是有许多自己的印书作坊。
朱雄英笑着打量了下这里面的书籍，几乎都是名贵书籍，制作也十分的精良，估计是采纳了朱雄英的精品路线的路子。
毕竟书籍的中低端市场几乎都被他朱雄英所垄断了，他们想要挣钱，只能走高端市场。
众人看到朱雄英过来，连忙行礼：“臣等参见皇太孙！”
朱雄英挥挥手，叫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自己却自顾自的走进韩国公李善长的班房。
班房的门开着，韩国公李善长正捧着一本书细细的读着，听到外面的动静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朱雄英站在自己面前。
韩国公李善长心头一惊，连忙将书籍放下，起身躬身行礼：“皇太孙来，臣有失远迎，还望皇太孙恕罪。”
朱雄英笑着将韩国公李善长扶了起来：“韩国公哪里的话，孤冒昧前来，还是打扰了。”
“皇太孙那里的话！快请！”韩国公李善长将朱雄英引入侧房，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茶室。
韩国公李善长将茶壶放到炭火之上，开始泡茶，借着等水烧开的功夫，李善长抬头问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朱雄英笑了笑道：“哪有什么吩咐，只不过是最近读书，多有困惑，可是吾师方先生被派往山东，孤苦思冥想朝中还是韩国公最为博学，故来此求教啊。”
李善长抬了抬眉，朝中大儒如云，朱雄英特意来他这一趟，倒是叫人奇怪，要真说学富五车，那些翰林院的老学究们可要比他会咬文嚼字的多啊。
“殿下抬爱了，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雄英笑着从怀里将一本书拿了出来。
李善长略微一看，竟然是《象山先生全集》
李善长眼神微动，象山先生也就是南宋的儒学大家，新学的发扬者陆九渊！
心学最早可以追溯到孟子，但是北宋程颢为其开端，南宋的陆九渊大开其门径，一度可以和朱熹的理学分庭抗礼。
现如今理学当道，朱雄英身为当朝皇太子读心学书籍，不知道其中透露出什么意思啊。
“孤读其中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似有感悟，还有学苟之道。六经皆我注脚。似有所得，却又云里雾里叫人抓不住头绪，与朱大家似有差异，先生何以教我？”
李善长微笑道：“朱陆之异同，几百年来，儒者以为口实。然考鹅湖之争，朱子年四十六，而陆子乃三十七耳，其未即为终身定论也，岂特陆哉向使陆子克跻上寿，探赜研精，去罅归醇，又恶知不卒于合耶？以陆子高明之资、持守之笃，学者不知所以服膺而诵法之，而徒执其一时之抵牾，纷纷置喙于异同之间，是岂善自得师者乎？”
“先生言之有理，是孤钻牛角尖了。”朱雄英从善如流，他本就是来特意请教问题的。
“陆九渊于心学，足以称得上是发扬之人，殿下对其学说感兴趣？”
“象山先生之思，精妙无比，每每读来都觉得似有启发，当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李善长不由点头：“象山先生学贯古今，六经皆我注脚此言大善！”
李善长从来都不是一个传统的书生，他更倾向于审时度势，对于朱熹的理学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朱雄英看向李善长：“但是每每读来，孤总觉的象山先生的理论似乎并不足以完全阐述心学一道，似乎比起理学有些不成体系，就像是朱大家提出理学要格物致知，心学却并无这一观点。”
李善长眼睛一眯，似乎没想到朱雄英似乎真的钻研了心学，难道是方孝孺对于心学有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