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真的有把我当你母亲吗？
宋祁安一怔，眼皮也没抬，将肉夹进她盘子里，毫不在意地说道：“不会，那些与我无关。”
江窈抿唇，勉强笑了笑，而后低头机械地往嘴里塞着东西，看起来情绪不高。
宋祁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软了几分：“别想太多。”
江窈喉咙发涩：“我就是觉得有些难过。”
一时间，江窈甚至有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了自己难过，还是为了那个女孩儿难过。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凌迟。
江窈的反应太过不寻常。
宋祁安伸手将她额头前的碎发往耳后撩了一下，温声道：“共情能力强从某种意义上讲，虽然是一种美好且善良的品质，可过度沉溺其中深受其害的只会是自己，那些事情不会自然会有人处理，别放在心上。”
江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脸颊鼓鼓的，没再吭声。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不如就这样。
………………
半个小时后。
江窈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走路都不太利索，她像只胖乎乎的企鹅一样歪歪扭扭地跟在宋祁安身后。
他往哪拐，她就跟着往哪拐，不仅如此，她的嘴巴也没空着，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宋祁安放缓脚步，扭头瞥了她一眼。
江窈莞尔一笑，戳戳他的胳膊，道：“宋祁安，你送我回学校吧。” 她已经吃饱喝足了，就不用继续在外面晃荡了。
江窈看了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气，心想，这样好的天气，就应该呆在寝室里，捧着上次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看。
宋祁安还没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随意瞥了眼来电显示后，宋祁安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率先出声：“今天又不打算过来？”
江窈离得近，能清晰地听见那人的声音，听着还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宋祁安说：“ 不来，这会儿要回学校。”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徐观南并没有觉得奇怪，自从某人遇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学妹后，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徐观南轻咳一声，试探着询问：“ 今天又没课，回学校做什么？不会是去找小学妹吧？啧啧啧……”
徐观南欠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祁安下意识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儿，少顷，他压低声音道：“ 徐观南，你很闲？”
徐观南从小跟宋祁安穿一条裤子长大，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他的心思。
徐观南乐道：“ 不用不好意思，哥们我都懂，你那臭脾气也该适当收一收，那姑娘长那么漂亮，你再不好好看着，哪天被人抢走，有你哭的时候。”
宋祁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直接掐断了电话。
江窈这会儿正低头想着事情，直到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宋祁安已经接完电话了。
“可以回学校了吗？” 她眨眨眼睛，问。
宋祁安抬头揉了揉她的头，温和地笑了笑，“ 嗯，送你回去。”
……………………
回到宿舍，天色已经黑下来。
江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旁坐下，刚把书包放下，手机铃声响了。
她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本来不想接，可偏偏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迟迟没有挂断的迹象。
江窈叹了口气，摁下接听，下一秒，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了母亲徐白英的声音。
徐白英一会儿质问她为什么不经常打电话回去，一会儿又说起弟弟王天雄最近学习下降的厉害，整个人状态很差，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帮助提升成绩的方法，技巧啥的…
江窈心不在焉地听着，她扭过头静静地望向窗户外沉沉压下来的夜幕，迟迟没有作声。
江窈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徐白英总能在她心情好的时候，过来恶心她一下。
她说过的那些话，徐白英好像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江窈突然间觉得心生疲惫，她靠在椅背上仰了仰头，试图将眼泪憋回去。
“ 江窈，你在听吗？”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的徐白英，语气逐渐不耐烦，“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是你妈啊，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外人吗？现在连人都不喊了。”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考上好大学就了不起了，你们老师没有教你什么叫尊重父母吗？妈妈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你一句都不回？真不知道你这家伙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 你要是还这样的态度，就别指望我以后给你一份钱，既然那么有本事，就自己赚去，我的钱不是纸，不能随便给一个白眼狼…”
“江窈你问问自己，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母亲吗？”
“你叔叔那件事，是妈妈对不起你，可你也没什么损失啊，他又没把你怎么样，只是摸摸而已，妈妈当初不让你闹大，也是为了你着想，你一个女孩儿没了清白，以后还怎么嫁人？”
“难道你真的想让左邻右舍，我的那些好姐妹，都戳我的脊梁骨，你才会觉得开心吗？
“妈妈知道这些对你很不公平，可妈妈也有难处，难道离开你叔叔，妈妈遇到的下一个人就会很好吗？妈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一个女孩儿终归是要嫁人的，不能陪妈妈过一辈子。”
“………………”
徐白英一句接着一句，似乎是要把她这辈子的委屈都说出来，说到最后，声音倏地哽咽起来。
江窈眼睛酸涩，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她只觉得好笑。
因为徐白英不想撕裂那个家，她就要忍着恶心与那个男人在屋檐下相处五六年。
在徐白英眼里，那个男人和他那个儿子永远都是最好的，所以只好委屈她，反正她是个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
气氛瞬间僵持下来，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江窈也沉默着。
她对徐白英的感情一直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