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会说话的水晶头骨
从本世纪初开始，前前后后经过几十年的殖民地开发。
那些随船一同出发的冒险家、博物学家、地图师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艰辛甚至生命，才大体掌握了班塔安群岛的粗略信息。
绘制出一副粗略的航海图。
大大小小共计数千座岛屿大体呈东西向的带状分布。
东侧是目前旧大陆各国的殖民地占领区，也是“厄喀德娜三角环流”第一环流带到达的终点站。
西侧最大的岛屿上则是两个已经遭受重创，却依旧背靠超凡之力在负隅顽抗的土著帝国阿兹克和塔雅。
中间地带则散落着大量的小型部落、城邦。
班塔安群岛的富饶早就传遍了整个旧大陆。
地处热带地区，大多数岛屿上都植被茂盛，产出丰富。
单单是地表的各种农作物、药物的产量就远非旧大陆能比。
更不要说这里的金银矿还有特产的香料，让旧大陆那些穷疯了的殖民者们，即使付出再大代价也依旧趋之若鹜。
然而，这片海外群岛中不仅有牛奶和蜂蜜，更有鲜血和死亡。
因为这里没有白银律法主体的强势压制。
狂暴的源质潮汐造就了数不清的超凡魔物、邪灵、怪诞 再加上土著族群中盛行血祭和信奉万物有灵，许多岛屿都危险至极，甚至成为外来者绝对不可踏足的禁区。
有许多人类的殖民地，都与那些禁区犬牙差互。
开拓小镇一夜之间彻底消失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
凯瑟琳女伯爵和总督拜伦先生的新领地泰曼群岛，便位于东西交界处。
西侧是支离破碎的土著领土，东侧便是卡斯蒂利亚王国这个恶邻。
当然，相对于海上霸主的全部占领区，这里只有一個很小很小的私人自治殖民点。
要不是能够生产珍贵的香料，可能连官方地图上，都不会标注这个只有24平方公里的泰曼布拉克岛。
沙沙沙 虽然班塔安群岛也分雨季和旱季，但地处热带海洋气候，常年湿热多雨，即使在冬天的旱季也只是雨量稍小而已。
下雨的时候什么也干不了。
随着天色渐暗。
在小镇中心那座少了什么也绝不能少的酒馆里面，一群酒客正在这里享受着香醇的啤酒、各式水果、奶酪、烤制焦香的新鲜牛肉 可以明显看得出来，这里的居民们消费水平不低。
当然重头戏更是少不了火辣辣的美丽舞娘！
在酒馆中间的简陋舞台上。
一位皮肤白皙，满头金发的卡斯蒂利亚少女，正伴着长鼓的鼓点，欢快地扭动腰肢，跳起一支充满班塔安情调的异域舞蹈。
甚至还模仿起本地土著的装扮。
在发间插上红色的鹦鹉羽毛，腰际围着一条色彩艳丽的特色织物，手腕脚腕都戴着动物牙齿编成的饰品。
浑身都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和野性之美，让人眼前一亮。
配上那一身像是能发光一样的洁白皮肤，举手抬足，一颦一笑，都勾魂夺魄。
啪！啪！
女孩儿旋身轻轻拍掌，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料，在动作幅度极大的舞蹈动作中，还在一件件掉落。
渐渐露出纤细柔软的腰肢，修长的大腿，每时每刻都在挑战着酒馆中男人们的脆弱神经。
酒客中大多都是已经在这座岛上扎根许多年的居民，看着女孩的表演，表现的还要稍好一些。
甚至有的年轻人像是在顾忌着什么，还刻意躲闪不敢多看她那妖娆的舞步。
只不过其中有六个明显不是本地居民的外来者，却忍不住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那个美丽的少女塞进自己的眼眶里。
目光渐渐有些迷离，口中喃喃自语道：
“美，实在是太美了！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还有这样的美人。
感谢今天下午的那场海风将我们送到这里来。
不，这是主的旨意。”
“或许只有在神圣白银帝国翡冷翠的大剧场中，才会有能与她媲美的舞者吧？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娶她，将来让她只给我一个人跳舞。”
“应该是我娶她才对”
班塔安群岛各个岛屿之间的距离有近有远，但终究不如远洋航线那么危险。
岛际之间的人员往来和物资运输倒是简单很多，用单桅纵帆船、小渔船、甚至是划桨船都可以承担。
他们这群外来者便是一伙儿在各个岛屿之间游走，运输货物、传递信件，偶尔搞点小偷小摸，做些情报生意的“游商”。
哪怕这一帮人见多识广，甚至拥有不错的冒险经验，依旧不可自拔地沉迷在了少女的舞姿之中。
更要命的是，她还边舞边走下舞台，就在他们几个人的身边又扭又跳。
随着鼓点越发急促。
少女身上晶莹的汗珠从洁白的小腹，一滴滴滚落到浑圆的大腿，再滴落在地板上。
一阵馥郁的芬芳在本就热情腾腾的小酒馆中弥漫开来。
“咕嘟。”
其中一个青年率先抵挡不住，有些亢奋地站起身来，随着少女的舞步开始一起舞动身体。
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沦陷，放下酒杯跟着少女一同起舞，脸上浮现出无比陶醉的表情。
就连队伍中唯一的一位一阶超凡者都不例外。
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鼓声已经悄然停止，小酒馆里其他的本地酒客，全都已经默默起身，冷眼注视着他们。
没有讥讽、没有怜悯，只有似乎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冷漠麻木。
少女舞者得意一笑，踩着轻快的舞步走出小酒馆，进入了就建在酒馆对面的一座教堂，或者说是等级最低的礼拜堂内。
身后的六个外来者整齐地排成一排，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好像提线木偶。
显而易见，少女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殿堂序列的二阶职业级舞蹈家。
当就职者为女性时，又通常被叫做舞娘。
二阶时的核心能力为韵律之舞，能轻轻松松撩动人心。
平时喜欢看跳舞的人都知道，即使只是正常的美人歌舞也拥有某种神奇的效果。
能让绅士们触发时间流逝变快的debuff，看着看着就发现一不小心已经忘掉了吃饭、睡觉，耽误了工作，人也日渐消瘦。
舞蹈家则更厉害。
能通过韵律之舞表达各种舞姿的情绪，操控观众的心灵，给予加持、削弱或控制等等不同的效果。
正面战斗力不值一提，却能在不经意间寻隙而入，防不胜防。
少女现在跳的，便是班塔安土著们的“献祭之舞”。
顾名思义，用途便是向神献祭！
被肢体韵律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之后，可以轻松操纵“活祭品”，让他们自己跳进“神明”的嘴巴里。
省得又哭又喊，亵渎神明。
轰隆！
大门重新关闭。
这座礼拜堂从外面看起来依旧是造物主的教堂，居民们似乎都是造物主的虔诚信徒。
但随着白银十字架之后的那一条暗道被打开，内部却别有洞天。
一座没有任何窗户的密室中，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上百号人。
似乎这个小型殖民点中的所有居民都已经来到了这里。
而且许多人都毫不掩饰自身的灵性辉光。
在超凡者的灵视中，只是区区上百号人中竟然就有十几个人灵性觉醒。
加上跳舞的少女，连二阶职业级都足足有三位之多。
已经远比旧大陆许多名声在外的海盗船都要强得多了。
原因也不难猜，这一座小型殖民点虽小，却盛产高品质的香料。
仅仅是在平时工作中长期接触香料，都让他们觉醒的可能性比生活在旧大陆的同胞高上许多。
岛上超凡者的比例自然也远超其他地方。
看到舞娘领着一群外来者走进密室，人群自行分开。
一个身穿黑色教袍，手握十字圣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对少女吩咐了一句：
“夏洛特，开始献祭吧。”
“知道了。”
名为夏洛特的少女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带着六人走到密室中间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土著风石质祭坛面前。
上面端端正正摆放着一颗纯净无暇的水晶头骨！
就像是一颗人类头骨的完美复刻，偏偏两只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一旦与之对视，眼前便会幻象丛生。
少女带头跪在了祭坛面前，其他的六人也有样学样在她身边跪成了一排。
身后六个手持伐木斧的壮年男人跨步上前，在老教士挥手之际，猛然砍掉了六个外来者的脑袋。
又提起他们的脑袋，敲破脑壳，将滚烫的颈中血和脑汁淋到了水晶头骨上。
水晶头骨眼眶中的血光顿时喷薄而出，汇聚成了一枚在班塔安群岛中象征着丰饶的“玉米徽记”。
微不可查的光波从中炸开，瞬间蔓延全岛。
看着小镇居民将六具尸体拖走，老教士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再次对他们重复了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
“无论是象征‘兽性’的禁忌知识，还是象征‘神性’的荣耀阶梯，任何超凡能力都需要付出代价。
支付代价的不是我们自己，就是别人。
但这并非我们的本意，只是代价的一部分罢了。造物主会原谅我们的过，背负我们的罪。”
同时，默默在心中道：
‘是的，一定会原谅我们。
否则当年我在盖这间教堂的时候，也不会意外挖到这颗似乎是属于塔雅帝国的神奇水晶头骨了。
它不是诅咒之物，而是造物主送给我们的伟大圣遗物！’
这时。
圣坛上那颗水晶头骨，在吃饱喝足之后，下颚上下开合，竟唱起了一首名为《人论》的诗歌：
“人啊，他愚昧的聪明，拙劣的伟大；
位于中间状态的狭窄地岬；
他要怀疑一切，可是又知识过多；
他要坚毅奋发，可是又意志薄弱；
他悬持中间，出处行藏，犹豫不定；
犹豫不定，是自视为神灵，还是畜生”
由水晶头骨领唱，其他人全都跟着一起咏唱起来：
“犹豫不定，是要灵魂，还是要肉体；
他生就的半要升天，半要入地；
既是万物之主，又受万物奴役；
他是世上的荣耀，又是世上的笑柄”
火光摇曳，他们的身后长长的阴影张牙舞爪，一会儿好似圣贤，一会儿又好似魔怪。
同时，这座岛上那些能出产香料的高大乔木表皮中，渐渐流出了红色的油脂，宛若淋漓的鲜血。
枝叶簌簌作响，似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