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帝之姿
自从来到考场之后，小黑心棉一行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多少人关注着这位来自云家的天之骄女。
不过小黑心棉完全不理会这些，她早就过了那个会因为万众瞩目而心潮澎湃的年龄了。
当她一脚踩在登天梯上的时候，她就感觉无穷无尽的灵气朝着自己冲来。
尽管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她还是几乎被直接冲倒。
“果然是这样，资质越好的修士，承受到的冲击就越强。”
“我是九成九的资质，几乎此世最强，所以第一步就……”
眼前的压力无比巨大，不过这反而激起了小黑心棉的好胜心。
重生回来之后，她就只有两个目标。
弥补过去的遗憾。
成帝。
前者还好一点，但后者的话，她必须用尽所有精力才行。
每一位帝尊，都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没有丝毫缺憾。
智力、武力、运势……
他们每一个人，都站在了无数修士的巅峰，是永恒不灭的传说。
想要成为他们那样的存在，势必困难重重。
前世他击坠了无数天骄，最后也没能达成。到了现在，小黑心棉同样没找到未来的路……可这不正是其最精彩之处吗！
尽管气浪重重，几乎将小黑心棉掀飞，但她还是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并且踏出了第二步。
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走到第十步的时候，因为过高的资质，她已经和之前的萧嫣然一样，额头满是冷汗。
面对如同洪水般滚滚而来的灵气，根基稳固如她，也只觉得一阵心神动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坚定而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小姐，坚持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往我这里靠一靠……”
“我可以带你一点。”
小黑心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林风。
紧跟着小黑心棉，林风也跟了上来。
而且很显然，他的压力要远比小黑心棉小，甚至有余力开口说话。
因为他用的是外源性的气海，资质只有六成多。
在这个时候，这反而好事。
“靠着你？这可是犯规啊，你会被直接淘汰的。”
“我无所谓这些。”
即便曾为敌人，小黑心棉也知道，林风一直是这种爱兄弟不爱黄金的性格。
在不断修行的过程中，他的这种性格给他增添了无数磨难。
与此同时，同样让他多了很多宁愿身死，也要助他一臂之力的至交。
“谢谢……”
小黑心棉这么说着，但并没有如同林风所想的那样靠过去，以分担压力。
她继续咬着牙，顶着如山的压力，艰难的往前跋涉着。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那只要走到五十级交差就好了。但是……她不是。
曾经那个只有四成多气海的他，可以说是整个修行界的最底层——因为更低等级的，基本也就不会修行了。
那实在是太难太难，难的简直如同上青天。
有那么多钱花在注定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上，拿去买排骨，它不香么。
但小黑心棉愣是走了下去。
她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无论如何，她必须走下去……
即便只有孤身一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黑心棉走到了五十级。
她成为了继萧嫣然之后，第二个过关的参考者。
已经有人开始为她欢呼起来了。
但小黑心棉并没有停下。
她能轻易的感到，灵气对自身气海的冲刷越来越剧烈，但她咬紧牙关，继续上前。
八十步了。
“切……果然比我多那么几步么……”
萧嫣然眸中暗淡，但还是忍不住继续看着小黑心棉。
她倒要看看，两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一百步了。
和小黑心棉一起开始登梯的人，除了林风早就全部被淘汰了，甚至下一波的参赛者，也在考官的指点下，开始了攀登。
一百五十步了。
此时的小黑心棉浑身汗出如浆，过于优异的资质让她承受了外人无法理解的压力。
就连心智坚毅如钢的她，也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
上一次她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在和一只二品钢背兽战斗的时候，被她死死的压在了地上，几乎死亡。
小黑心棉的七窍开始流血，但她仍然努力向前。
到了这个时候，人们也发现了小黑心棉身上的异常。
因为一些外人不能理解的原因，这次前来观礼的人中有很多信道修士。
这些修士消息最是灵通。
他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结合着小黑心棉步步艰难，以及其他人不断被淘汰的惨状，他们还是大约猜了出来。
“不会是登天梯吧……白鹿书院搞什么鬼？搞这么难做什么？”
“不知道啊。不过这可是大新闻……还愣着干什么，准备采访啊！”
随着突然兴奋起来的信道修士的努力，现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此次考试的不正常。
不知为何，白鹿书院把尘封已久的登天梯都给拿出来了。
这种规模庞大的法阵消耗自然无比巨大，一百年内能开一次就算是频繁的了。但现在它却开启了……
大家都很想知道，传闻中资质逆天的云家小姐，到底能走多少步。
两百步？
人们猜测着。
这已经是传说中上古时代某些横行一时的天骄修士的成绩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羽化飞升了。
但很快的，人们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小黑心棉已经走出了三百步。
此时的她不仅七窍流血，甚至身体上还不断发出阵阵骨骼的悲鸣。
很显然，灵气的冲刷已经从对气海的冲击，变成了实际上的攻击。
小黑心棉几乎要吐出血来，但她忍住了。
类似的剧痛，她也曾体验过。
所以她还能忍住。
那是在她前世三品的时候，幸运的获得了一只不错的御兽，正好碰到一位魔道修士，对方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她无奈应战，最终被对方打断了全身骨头，在山崖上挂了七天七夜。
对方以为她死定了。
但她没有。
她不仅活了下来，还报了仇。
“噗！”
过往的记忆在心中不断浮现着，小黑心棉一口逆血喷出，不管不顾，继续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妙至极的身体操控，艰难上前。
“小凝……我……不……如果我能再强一点的话……”
当小黑心棉不断向前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满是遗憾的呢喃。
一路紧跟着小黑心棉，想要帮助她的林风也到达了极限，从登天梯上滚落了下去。
此时的林风只有六成多的气海，难度远比萧嫣然低。但能一路坚持到两百多级，也确实不愧天骄之名。
小黑心棉没有回头，继续向前。
四百步了。
咔！
小黑心棉的膝盖发出了一声爆响，小黑心棉身躯一晃，几乎就要倒下。
但她用灵魂和意志强行控制住了身体。
这并不难。
前世四品的时候，她因为圈养不起御兽，前往绝地辛苦开垦出了一片桃园，结果引起一魔道家族窥视。
她和对方的家主大战于沙漠之上，对方直接身死，而她则顶着无尽的烈日黄沙，忍耐着身体上的痛楚，强行爬出了那个绝地。
那时候她的身体早就不行了。
但意志和灵魂却还在坚持。
很多修士其实都不知道，灵魂也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魂道一直很强的，可惜很多人连直面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五百步了。
“停下，小凝！没必要再走下去了！快回头吧！”
脚下传来了五长老的怒吼。
他不知道许多事，他只知道五十级就可以过关了。而小黑心棉再这样走下去，真的可能会死。
眼看着小黑心棉不理自己，五长老甚至直接想要上来抢人，但被考官们阻止。
“快停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是想让小凝死吗！”
“这……长老阁下，并不是这样的……是云小姐她自己……考生不愿意结束，我们也……”
“你们就没一个强制弹出法阵吗！”
“真没有……我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爬到五百级这么多……”
“我不管，我要上去救她！”
五百级，这已经是太古某不世剑仙创下的记录了，至今无人能破——好吧，现在被破了。
“这一世运气真好，有这么多人宠爱……”
在灵气重压下思绪变得越来越混乱的小黑心棉这么想着，仍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
这一世的她很幸运。
远比之前的她幸运。
但现在的她不想停下。
因为在气运图像中，她看到了自身气运的变化——冰封着冰凰的巨大冰块顺着月光的指引，不断的在无尽的泥沼中前进着。
原本看起来是绝境的无边泥沼，竟然渐渐开始消散。
气运图像所显示的范围有限，这片泥沼的范围，远比她最初想象中的要大。
但月光这条路是正确的。
那么，继续走吧。
小黑心棉将自己的懦弱抛下，继续前进。
六百级了。
她的脏腑开始震颤。
心脏开始痉挛。
这种感觉很熟悉。
是她在升仙的时候，不慎承受了威力最强的四九天劫。
天劫几乎将她打的形神俱灭。
但她活下来了……小场面啦。
七百级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她开始听不到那时不时就传来的骨裂的声音。
嗯，身体快到极限了。
灵魂开始不稳。
怎么和当年升七品时，遇到的天崩地裂差不多。
那时她和死敌战斗，却偏偏碰上了天劫临身。
似乎她的运气永远这么烂。
那时她的身体被打的只剩下了一半，内天地同样开始崩溃。
要不是她棋高一着，在正式陨落之前先杀了对手，恐怕她当时也是死定了。
话说回来，那时候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太记得了。
可能……只是她想看看，八品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吧。
八百级了。
此时小黑心棉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她仿佛已经进入了寂灭之中。
这种情况，她也很熟悉。
那是她击坠了无数天骄，朝着天道发起最后冲击，想要成帝时的感受。
成不了的。
力道前头已经没有路了。
八品就是力道的巅峰。
或许数百、数千、乃至数十万年后，经由无数人的推陈出新，力道能聚集起足够的力量，让他成帝。
但是在那个时代……不行。
她生错了时代，也选错了道途。
下一个时代能承载帝尊的道途，是……
隐隐约约间，小黑心棉好似听到了天道的回答。
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对生的贪婪逝去了。
对死的恐惧逝去了。
甚至连那颗无法撼动的坚持之心，也早已崩溃。
但她还是想要前进。
她只想知道……九品到底是怎么样的模样……
最单纯的好奇心。
这便是她继续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小黑心棉还在前进，然而灵气流中开始出现恐怖至极的灵气乱流。
这些乱流毫无章法，但只要被卷进去，就一定会被扔下天梯。
此时的小黑心棉根本扛不住任何一道灵气乱流，她也不敢使用御兽。
因为此时的灵气冲击过于强大，二品级别的御兽根本不可能抗住，一用就肯定会被毁掉。
现在，她只能依靠运气强闯。
不过诡异的是，她的运气似乎不错，任凭乱流再多，也始终没有伤害到她分毫。
……难道运气终于触底反弹了？
九百九十九级了。
但小黑心棉也同样到达了极限。
和前世一样，她在距离成功最近的时候，失败了。
不过这一次，和之前好像有点不同。
因为有人抓住了她即将往后倒去的身体。
“世家之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纯粹的求道者……为何如此刚烈，险些铸成大错，坏了她的性命……”
小黑心棉吃力至极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位俊逸至极的男子正一边将她拉上第一千级，一边用一种相当强大的御兽为她治疗着。
他的眼中满是自责。
她认识他。
这不是她前世的老师荧惑君吗？
小黑心棉对他印象极好，不仅仅因为对方无视资质，收了她当弟子，传授了她最正统的修炼之法。
更是因为他是一个有古之君子之风的真正修士。
可惜命不好，摊上了白鹿书院这个烂摊子。
最后他是在兽潮中和那无穷的异兽同归于尽的。
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奉命外出对付魔道修士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不要担心，我会治好你的……等等，你的气海……十成？！”
“世间怎么会有十成气海！”
随着荧惑君的软语，小黑心棉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之中。
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气象图，发现原本困住冰凰的冰块上满是裂痕。
无穷星光几乎是玩命般的冲击着冰块，一道月光更是直入冰凰灵台，似乎要让它恢复意识。
隐隐约约间，无数暗淡无光的众生之念，更是和白色云气一起，为她挡住了陡然增强的无穷黑气的冲击……
和小黑心棉想的一样，八百级之后的运气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必然来的。
林风不希望她出事。
云家不希望她出事。
而那些底层的修士，更是希望能看到传奇的诞生……他们自己做不到，但他们希望有人能够做到……
是的，小黑心棉一开始就知道，只要到八百级，那她就十拿九稳了！
最后的灵气乱流，反而不是问题，因为有无数的气运在后面帮她。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气海真正突破了九成九，来到了完美的十成。
“早就知道登天梯能提升资质，不过我资质太好，必须走完全程，才能加一成……还好成了。”
天地有缺憾，也不让修士和御兽完美。因此自古至今，最高只有九成九的气海。
曾经有帝尊坦言，如果有十成气海，那便是天地异数……或者更直接一点……这就是证帝之姿！
“等下一定要好好的体会一下……”
心中这么想着，小黑心棉的脸上露出了小魔女般的笑容，然后在荧惑君的怀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