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熟悉的声音
赵妤休养了些时日,日日汤药不离口的被魏氏灌。整个小破屋子里面充斥着药味儿,她油然生出一种自己是药堆出来的错觉。
胃里被灌了一肚子汤药,嘴里也是阵阵发苦。可这些哪里有心里面苦啊。
她也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村妇罢了。面对白氏女的横行霸道便也被束了手脚,任由她抢了自己的丈夫女儿。她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连阿裕也保护不了。
将养的这几天,身上已然有了些力气。
不能再昏昏沉沉下去了,这是她在心里面暗暗对自己说的话。努力的吃阿母带过来的吃食,一碗碗汤药下肚,便也感觉身上松快了许多。
“阿妤,你吃完便把药给喝了”魏氏说完多往她抬着的碗里夹了块肉,顺势把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了她手边。
“阿母今日需得早些回去,这两日日日在这里那老媪已然心里已然不痛快了”魏氏面露难色的看着自己女儿。
“阿母快些回去吧,我这里大好了,阿母不必挂心。倒是家里的弟弟妹妹比我更需要阿母”赵妤放下碗筷,伸出手握住魏氏那饱经风霜的双手。
“嗯”魏氏点点头,反手握着她的手摩挲着,摸着那她嫁与钱家五载留下的劳作痕迹,全然没有姁儿的那般娇嫩。不禁心里面苦涩着,好在自己女儿早日脱离了苦海。她暗暗想着,藏起那流露出来的情感,双眼含情的看着自己这亏欠太多的女儿。
片刻后,魏氏交代了一下事情便匆匆离开,屋子里只留了赵妤一人。她抬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净。药的苦涩让她差点吐了出来,不停干呕着。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屋子里只有她干呕咳嗽声,缓了片刻,看见眼前的火堆里的火犹如不停向外面吐信子的毒蛇。她感觉自己正如要被毒蛇生吞活剥了一般,在这屋子里面闷的她不能呼吸。
正好她母亲回去了,她也可以出去透口气,去看看阿裕吧,这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赵妤特意等到天色暗了下来,推开茅屋的小木门,黑暗瞬间袭来。四周不时传来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叫声。看着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她不由心里面一紧。
她回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除了一个垒起来的火堆,给屋子提供了光亮,便啥也没有了,她顶着夜色踏出屋外。
这是吴家田庄的一处茅屋,方圆几里都是田地。茅屋过去几里便是进城的路,但是要走过几处田地。黑漆漆的夜空下一片片蛙声传来。曾经她也最怕黑,可是为了阿裕,让她死也不怕。
一路上壮着胆子走,一边走一边想着阿裕。
突然脚下一凉,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处田埂塌了,踩到了泥地里面,顾不得鞋袜湿了,她甩了甩脚上的泥便继续顶着月光走。还好正值夏日,脚上湿了鞋袜也还能继续走,她暗暗想着。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钱家门口,里面漆黑一片,大门也紧闭着。想来那钱子儒攀上了高枝连自己的这院子也舍弃了吧。她朝门缝里面望了望,估摸着那父女也不在里面便朝白家走去。
到了白家门口,看着这比自己那小破院子截然不同的富贵气息,这大门如同千斤重石要把她压扁一般的张狂着。
“原来你竟就是被这给迷去了双眼”她看着这大门囔囔道。
赵妤走到白家围墙处观望了一下,这高度她虽然有过爬墙的经验,可是好几年不爬了,怕也是难上去。
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竟发现有一处有棵树挨着一面墙,她窃喜着可以见到阿裕了,便把衣裙系好。双手抱树,双腿夹着树腰,一点一点的爬了起来。
小时候,爬树翻墙她最在行了。阿爹还在时,她时常和他一起去地里,爬树上摘果子。后来随长陵吴家老爹来长安,她便翻墙偷摸着出去。
她吃力的一点一点向上挪,看着最近的一颗粗壮的树杈便双手一抱荡了过去。待她蹲好准备往围墙处跳的时候,忽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白家究竟是吸引了多少人爬树翻墙角啊,怎的和我如此莫非是贼?不行不行万一他把我灭口了”想着,她便开始挣扎起来。
“要活命,别动”一个男性独有带着磁性的声音抵在她耳边。
这声音冷酷无比,她也被吓得不敢动弹。
“那批货运过去了?”白氏的声音赫然从下方传了上来。
那人死死捂着她的嘴巴,她缓了片刻才看清楚,原来她爬的位置正好是挨着一处厢房的院子。
树不偏不倚的靠在厢房与院子中间的围墙上。
这白氏也是个傻子,这棵树得让多少人去爬她家院子啊,她这是嫌她家人口凋零想多让几个人去和她彻夜长谈吗?
她暗想着……
“你的事儿我也办完了,这毕竟是我父亲对你的亏欠。我父亲特意交代了要我多关照,毕竟你身上与我们流着一处的血。”白氏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当初抛下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一处熟悉的声音传了上来。
赵妤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她感觉到被一只手死死拉住,这幅度大的树也跟着摇了起来。
“谁”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立马跑了出来。
“去追”白氏女的声音尖叫着,顿时里面的人沸腾了起来。
她突然感觉身上一轻,原是被那人提溜着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下了树,被那人提着跑,自己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可奈何她大病初愈,跟不上步伐。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跑死了,喘不上气的时候。身上一轻,然后重重的被甩在了地上。身上顿时被什么罩住。
原来是那人把她甩在了一边,靠墙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也倒了下来压住了她。
她透过缝隙看见有四五个人提着刀朝那人追了过去。
身上一阵一阵的疼,但是又不敢动。
白氏原来在院子里养了这么一些人,她想着也是后怕。不知道阿裕怎么样了,她心里面忧虑重重。
她在里面躲了几个时辰,看着平静的路上,便悄悄扒开身上的东西。
她慢慢往回走,一路走一路警惕着四周。死就死吧,反正她现在和行尸走肉也差不得多少了。现下这光景怕是不能再回去白家那边了,刚刚那一番白家肯定有了警惕。
回想起刚刚那熟悉的声音,竟和她母亲的相差无几。“不可能是阿母,阿母怎么会和这女人说上话?”可始终还是感觉隐隐不安。
“不知道刚刚那人有没有跑掉,虽然这种趴墙的偷盗行为可耻,但至少他也救了自己,没有伤害到她”。心中感恩了那人片刻,脑海里又飘出了思绪烦恼着她,她也只能暗暗宽慰着自己。
心里惆怅着,朝着草屋的方向走在浓浓的夜色中,唯有一轮皎洁的明月与她相伴。
走完小路,要到田里时,透过月光隐约看见前面有一团黑影趴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