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二世祖干了一架
一切美好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炎热却又有些微风的午后。
江妗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男人,眼睛里有些茫然。
这男人比她高上半头,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发亮的皮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袖子挽起露出半截健康的肤色。
他头顶有些许汗珠,握着手机的手还有些许颤抖。
可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没有经验,声音里还藏着几分急促,“打扰了,能不能加个好友,刚刚在马路对面一眼就被你吸引了,于是就追了过来,我实在是很想认识一下……”
江妗眨了眨眼,了然,她这是又被搭讪了。
她拒绝过很多人,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好是她的菜。
于是就像所有一见钟情的故事中描写的那样,他们萍水相逢却沦陷爱河。
不,确切来说,是江妗沦陷了爱河。
不知道为什么,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即便他眼睛不大,皮肤黝黑,身材也并不健美。甚至在了解之后,才发现身边的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纸醉金迷的二世祖。
他们经历过争吵、异地、分手、复合等等几乎所有恋人之间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却通通都在一米八的席梦思上迎刃而解。即便她自己从小被父母宠上了天,却依旧可以为了这个男人承受各种委屈。
一直到三年后,江妗在酒店的床上醒来,看到身边的那个男人正在不停地切换手机里的社交软件,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二世祖的一个玩物罢了。
这个男人从未想过公开他们的关系,也从未对他们的未来抱有任何设想,所有的一切过往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撑着床坐起身,穿过他的胳膊半躺到他的胸前。刚起床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问他:“祁慕,你到底爱我吗?”
没错,她知道,当她问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也知道自己在这样的一场男女关系上输的彻底。
于是没有等这个男人回答,她继续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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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她和祁慕结婚了,但是婚后并不幸福。
她被这个男人冷暴力、家暴,他成天在外面和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夜不归宿,把家当旅店,甚至在外面找了一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疯狂送她帽子。
她实在是太气了,气到狂草出一份离婚协议书,她攥着那几页纸往祁元璟的脸上狠狠一拍,破口大骂:“我c你大y的祁慕,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有两个破钱所有人就得都往你身上贴?老娘就是瞎了眼,以为你红心里面至少还有真诚俩字,没想到打开一看,哈它都黑的发亮了,你藏得可真深啊!赶紧签了离婚协议给我滚蛋!”
“你竟敢扇我?”
忽然,一道饱含怒意的男声打破梦境,闯进江妗的耳朵。
拍出去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手掌心的滚烫透过皮肤飞快地传入她的大脑,江妗整个身体像过电一般颤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睛。
一睁眼,先是彻头彻尾的鲜红闯进眼瞳,接着,面前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长眉浓墨若剑,星目朗朗交辉,面冠似玉,俊美风流,皮肤在周身鲜红婚服的映衬下白如凝脂,莹璧无瑕。
巧的是,他明明和祁慕的长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甚至比祁慕帅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江妗还是第一时间在面前的男人脸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而此时,他们正以相当暧昧的姿势躺在华丽的婚床之上,她被男子压在身下,某个地方还触碰到一丝异常的火热。
不待她仔细思考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见那男人愤怒地瞪着她,又开口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协议,什么离婚?那是什么?!我告诉你江雪然,今日你我高堂已拜,喜酒已喝,三拜九叩大礼已成,红纸黑字!你宰相府白三小姐便是再不情愿,都已然成了我祁元璟明媒正娶的正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江雪然?祁元璟?!
江妗脑袋“嗡”地一下炸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穿越了,而且还是穿到了她前些日子一直追的连载小说里!
那本小说讲的是大元朝几个世族的家长里短,剧情极为烂俗狗血,甚至作者写到最后实在是写不下去,直接抛下一句“诚聘有缘人为我补全后文”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江妗会追这本小说的唯一原因,就是小说的男主祁元璟和祁慕一样,也是个不着调的二世祖。她的代入感简直太强了,这才将主人公的名字记得如此清楚。
而当下,她好死不死的,竟变成了小说女主江雪然,穿越到她和祁元璟的新婚之夜。
许是刚才的梦境作祟,又或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穿成这位二世祖的正牌娘子。江妗瞪着眼前这个和祁慕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的脸,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头顶,她猛地从那个火热的掌心拽出胳膊,屈膝毫不犹豫地狠狠朝男人的小腹顶了过去。
男人哪料到往日大家闺秀做派的女人会如此动作,根本没有防备。只听一声惨叫,他彻底松开江妗,捂着小腹翻滚到一旁蜷缩成了一团。江妗似乎还没解气,紧接着又踹了他的屁股几脚。
之后,她提着红裙跳下床,从地上散乱的礼服里翻出一条红腰带。伴随着一声声凄厉地叫声,她又转身跨到床上,抖开叠起来的被子,半压半推的罩到男人身上,拿红腰带胡乱缠了起来,打上死结。
正在此时,一阵拍门声急促地传进来,“二少爷?二少爷!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江妗:“不需要!”
祁元璟:“要!”
江妗和祁元璟的声音一同响起,可惜男人的声音被棉被蒙住,外面根本听不清。
她在地上随便找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半穿着红色锦缎鞋走出内室打开门,看向门外那人。
似乎因着已到半夜的缘故,只有一个小厮站在廊下,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扎了个单马尾,还未褪去婴儿肥,打扮的倒是不错,湛蓝色的长衫在火烛之下泛着银色流光。
她记不清这些小配角的名字,但看他的穿着打扮,果然如书中所说,这祁家极为富裕。
“二少奶奶,二少爷他……”他微微探头,绕过她向内室望去。
江妗右移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瞟了一眼屋里床上的那一坨红色,冷声道:“你家少爷好得很,就是爱好奇怪了些,你不必担心,守着就好。”
那小厮也不知道理解成了什么,两个脸颊顿时变得通红,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哦,哦哦……好,好,二少爷的确极善此事,往日里看的多玩的也多些,少奶奶您多担待,小的就,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极善此事?看的多玩的多?
她此时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浑话,实在是令人上火。
打发了小厮,江妗回到床边,脱了鞋就朝那床上的一坨踹了一脚,“死没?”
“江雪然!”男人暴跳如雷的声音在棉被里炸开,“你都跟福禄说了什么?!”
江妗挑了挑眉,心道原来他就是福禄,虽然脑袋瓜不大灵光,但一直对男主忠心耿耿。“没什么,福禄也就跟我提了提你过往的那些风流韵事罢了。”
“你别得意!你有种就永远别给爷解开!否则,否则等爷出去了,定把你遣回宰相府,让你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呵,那我可得谢谢二爷,巴不得您赶紧这么做。”江妗无所谓的耸耸肩,若是能够选择,她宁愿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也不愿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看见这位二世祖讨人厌的脸。
江妗绕过床上那一坨人形被褥,伸手又抱了一床被子,踢拉着那红色绣花鞋,走到外间的软榻上躺下。
大红被子从脚根儿蒙到头顶,很快,她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江雪然!你干什么呢?你先给爷解开!”
“江雪然?!人呢?”
“……!”
江妗对着祁家少爷那张三分相似的脸一番出气,也算是消了前几年憋的一肚子委屈火,管他今后会如何,说不定睡上一觉,再睁开眼就回到了她的现实世界,到时候她还是她,祁慕依然是祁慕,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江妗是这么想的,但事实却相差甚远。因为她一整晚耳朵旁都反复回响着一句话:诚聘有缘人为我补全后文……
第二日她甫一睁眼,就看见那位二少爷好整以暇的坐在她旁边,两只眼睛就这么上上下下地扫视她,似乎要将她看个透底。
很好,她依旧在这个糟心的地方,并且这个男人已经自行解开了束缚。想也知道,以他的性格,此仇不报非好汉,她以后的日子可有的折腾了。
“哟,二娘子醒了?”
祁元璟一改昨日的语气,站起身,伸手要将江妗扶起来。并且已然脱去了昨日的婚服,换上一身月色暗纹长衫,对襟领子和腰带拼接了银色锦缎绣满云纹,一道乳白温玉圆形玉佩挂在腰间,垂下半个小臂长的蔚蓝丝绦,手里还执了一柄墨玉骨扇。
不知道的,以为是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的翩翩公子,文人墨士。知道的便能认出来,这就是京西那条著名花街上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江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无视了朝她伸出来的胳膊,自己坐了起来。她知道经过昨夜一战,自己已然衣衫不整,头发也乱糟糟的,恐怕连脸上的妆容都花的没办法看,但她不在乎,至少面对这位二世祖,她懒得再去注意自身形象问题。
“伺候我的人呢?”她随意地拢了拢头发,绕开眼前碍事的人,朝门外看去。
那男人似乎并不在乎她此时不大端庄的模样,收回胳膊,又坐了下来。
“二娘子别着急,一会儿我就叫你那红鸾丫头进来伺候,不过眼下还有件要紧事须得二娘子先听上一听。”
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一张纸展开到江妗的面前,当头几个大字直接撞进她的眼里。
江妗眯了眯眼,在心中默念道:婚姻协议书?
很好,烂俗小说果然还是烂俗小说,即便她瞎掺和了一脚,还是会衍生出这种狗血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