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撞在了刀口上
想着那份协议上的内容,狗子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自己当初虽然年幼,但是已经预见了现在的情况。
只要有协议在,那些人就不可能把自己赶离林场,除非那主事人敢冒着丢尽脸面和信誉的风险,撕破脸皮直接不讲道理的赶走自己。
不过现在的狗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了,真的闹将起来的话,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狗子的这份冷笑在刘爷看来却十分扎眼,他误以为自己已经拿狗子没有任何办法,所以这时候露出了讽刺的笑容。而这个笑容更像是一根火柴被丢进了火药桶一般,直接引爆了他被狗子揶揄产生的烦躁。
在看见狗子的冷笑的一刹那,刘爷竟然鬼使神差的用烟袋锅子抽向狗子的脑袋。
狗子没想到刘爷会因为自己的冷笑而急怒攻心,他觉得一个老猎人的心性不可能这般浅薄,会因为区区的几句话和一个冷笑就失去理智。但是他却忘了,刘爷不做猎人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在那之后的刘爷一直在村子里充当半个话事人的角色。
而在刘爷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慢慢的已经被那些恭维的话吹捧的无比自大,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即便是书记甚至镇子里的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在某些方面都要去征求他的意见。
所以此番狗子一顿明讽暗刺,几乎已经耗尽了刘爷本就所剩不多的涵养和心性,让刘爷在不知不觉间一直处在爆发的边缘。而狗子的那个冷笑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崩塌千里长堤的一个蚁穴,让刘爷在瞬间暴怒从而失去理智,抡起手中的眼袋就砸向狗子的脑袋。
狗子根本就没有防备,也没想到刘爷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刘爷敲在了脑袋上,而暴怒的刘爷根本没有收力,砸在狗子脑袋上的锅子又是纯铜的,所以这一下直接在狗子的脑袋上敲了个口子,一大股殷红的鲜血流满了狗子的左脸。
这一下直接给狗子敲懵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鲜血不可思议的看着刘爷,而看着半张脸都是鲜血的狗子,刘爷也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狗子似乎没有发难的意思,而且虽然血流了不少,但是伤势却不是很重,便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敲打一下狗子。见狗子捂着脑袋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抡起眼袋锅子又砸向狗子的肋骨,同时口中厉声道。
“我打你这个不知道感恩,也不知道尊老爱幼的混账东西。”而这句话似乎也是在为自己冲动又荒唐的行为找一丝理由。
眼见着烟袋锅子带着风声即将砸到自己的肋骨,狗子便再也忍不住了。他先是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接住了烟袋锅子,然后伸出左手在刘爷的胸口推了一把,打算先让这个死老头子离自己远点。
但是狗子却忘了他是在台阶上边递给刘爷的柳条筐,而刘爷站在台阶的正下方。并且在台阶的前方,刘爷身后不远处有一根两米高的树桩,树桩上挂着杂七杂八的工具,其中有一把劈木材用的铁镐,镐尖被打磨的非常锋利,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熠熠。
狗子没有想到刘爷会突然动手,所以情急之下的力道有些重了。而刘爷也同样没有想到狗子会突然还手,一下被狗子的这一掌推的有些措手不及,并且被狗子攥住烟袋锅子后失去了重心,后背直接向那把锋利的铁镐镐尖撞了过去。
虽然恨极了眼前的这个老头,但是狗子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了他的性命,眼见刘爷即将被铁镐穿胸而过,狗子已经攥住烟袋锅子的右手下意识的往回拉,想把刘爷拉回来。
但是狗子的右手满是滑腻的鲜血,枣木的烟杆子也已经被刘爷磨裟的油光水滑,当狗子往回拉烟袋锅子的时候,烟袋锅子直接从手中滑了出去。然后等狗子反应过来,再次用左手去拽刘爷衣领的时候已经晚了,刘爷的衣领擦着狗子的指尖滑过,在狗子惊恐的眼神中向铁镐撞去。
刘爷带着疑惑往后倒了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狗子会是那种表情,但马上感觉后心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后背扎进去,然后又从前胸扎出来。
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的时候,才发现是刚才自己磕烟灰的那根铁镐,而刘爷此时感觉全身的力气好像正在快速的消失,大脑也开始变得眩晕和麻木,为什么狗子突然变得那么模糊,直到一片黑暗彻底覆盖了他所有的视线。
短短的七八秒钟之后,刘爷就已经没有力气抬头看向狗子,再质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而此时刘爷的前胸后背也已经被鲜血浸成了酱紫色,并且随着颜色的不断变深,刘爷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直到他的胸口不再起伏,黑白相间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脸失去了生命特有的鲜活的颜色,这个老猎人终于被自己的自大夺去了生命。
看着挂在铁镐上的尸体,狗子的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恐慌,同时一股烦闷欲呕的感觉直冲他的喉咙,他下意识的压抑了两次后,突然“哇”的一声将肚腹里的东西吐了干净,因为不小心呛到了气管,狗子在呕吐的时候还不断的咳嗽,不一会儿就流了一连的鼻涕和眼泪。
大概十几秒之后,狗子虽然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但是胃部和喉咙仍然在不断的抽搐。他强忍着胸口那股烦闷的感觉,一步一步的挪到刘爷的尸体旁边,伸出手指去试他的鼻息。尽管狗子知道刘爷活着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是在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试探了几次刘爷的鼻息之后,狗子终于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而且在经过短暂的冷静之后,狗子的心绪也逐渐恢复平静。
狗子看了一眼刘爷的尸体,发现他的眼睛还是刚才那种努力看向自己的样子,便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毛。狗子偷偷的瞄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确定没有发现其他人的人影之后,便暗自咬牙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狗子先是进屋从里面拿出一床破凉席和被子,把刘爷的尸体从木架子上摘下,然后闭着眼把铁镐从尸体的后背抽出来,拔掉镐头之后和尸体一起裹进被子里,外面在裹上狗子刚拿出的那床破凉席。
做完这一切之后,狗子像是虚脱了一样的瘫坐在台阶上,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裹着刘爷尸体的凉席发愣,眼神即空洞又可怕,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