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要粮食
今天日天气不错,但是狗子却懒得出去,因为毕竟晚秋的清晨虽然已经有些凉意,但确实十分惬意的。它不像夏天那样闷热,就算是四五点钟也会燥的人一身臭汗。它也不像即将到来的冬天那样肃杀,随便刮上几道寒风,就能刮的人脸上生疼。
不过可能是这样的日子太惬意了,让狗子的身体变得有些痴笨,为了扶一下手边的收音机,整个人从躺椅上栽下来。狗子一边咒骂着这个收音机,一边咧着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晃了几下这个老头子送给他的古董,然后又试着调了几次天线的角度和方位。可是不管狗子怎么摆弄,那个从收音机传出来的刺耳的杂音却一直存在,而且似乎这一下还把它摔出了毛病,现在几乎听不见单田芳老师的声音了,只有那种狗挠门一样的杂音。
狗子见摆弄不好,便把收音机扔到一边,打算过段时间搭拉木材的车去镇里买个新的。然后捡起一同掉在地上的烟盒,把散落一地的香烟又一根一根的装了回去。只留了一根沾满泥土的香烟,然后又在躺椅周围寻找一同掉下来的火柴。
狗子把这个根香烟放在唇边用力地吹去泥土后抬头看了一眼树梢,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上次下陷阱的时间,然后惬意地点着了火柴,美美的抽上一口。带着尼古丁的白色烟气瞬间被狗子吸入肺里,样子说不出的舒服。
不过狗子的这包烟是假烟,是他在村口小卖部以极低的价格买来的,所以味道格外的浓烈刺鼻。抽了几口之后的狗子便实在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劣质香烟呛人的味道充斥着狗子的气管,狗子不得不一边咳嗽的涕泪齐流一边收拾着刚才的打翻躺椅的残局。
就在狗子自顾自的收拾着残局的时候,一个穿着破棉袄的老人从林场门口的木垛后面走出来。他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狗子,手里拎着的破旧烟袋锅子在木垛上磕了几下,然后又把磕出来的烟灰踩进泥土里。
这个老人虽然面容枯槁身体削瘦,佝偻着的身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晃,但是每一步走的却又异常的稳健,干瘦的面容虽然让人觉得这个老人可能随时行将就木,但两只眼眸却又明亮的宛如鹰隼一般。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狗子,呵呵的笑着吆喝道。
“呦呵!小狗儿好清闲呀,别人都在忙着收集粮食,积攒吃食。村子里除了月子里的娃就只剩下土埋半截干不了活的老人。
我原以为你这时候应该在林子里,没想到你却在这里呆的这般悠闲,怎么——吃食攒够了?”
经过这大半年的修养,狗子的五感早就已经恢复先前那般敏锐,在老人还没走过来时,他便已经知道有人过来了,不过却委实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这个老头。
狗子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老头,在心里诽谤了一句“老不死的”之后,笑着递给老人一根假烟,说道
“刘爷,您是知道的,我这人天生就是一副懒惰性子,日子对我来说得过且过。而且前段时间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嘛,虽说得来的东西给村里的老少爷们分了一些,可是我这还剩下不少,再算上这些日子采的山货,应该能吃到明年开春。
再说了,我清明的时候还种了半亩子土豆,现在还有百十来斤存在地窖里呢。
怎么刘爷您这时候来,是村里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被唤作“刘爷”的老者,在年轻的时候曾是四里八乡有名的猎户,曾经为了给自己患有哮喘的儿子取熊胆入药,孤身一人在林子里逗留了五天的时间,带回一只手脚被折断的黑熊。往年冬储时就属他家的粮食最多,四里八乡不少孤寡都曾受过他的接济,所以在暮年时在村里颇有威望。
现在的“刘爷”虽然扛不动猎枪,也追不动猎物,但多年来乡亲们的恭维和追捧早就将他养的十分自负,自认为只要有他出马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渐渐的在上了年纪之后便常以主事人的姿态出现了村民面前,经常主动出面调停村民之间的矛盾。那些村民虽然挺厌烦他,但毕竟曾经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大多数还是会卖个面子的。
狗子和把他捡回来老头子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受过他的恩惠,所以狗子原本不必对他恭敬,但是老头子这次来找他肯定代表着某些人,也就代表着一些脸面脸面。所以狗子如果打算还继续在村子里住下去,就必须卖他这个面子。
这和胆色与气魄无关,只与最现实的生活有关。所以狗子尽量把姿态放到最低,给了老头一个最舒服的台阶,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难处。
但是老头却仿佛没看见台阶一样,他接过小狗儿递来的香烟,点着后神情倨傲地抽了一口,说道
“没事,只是来看看你这还有多少粮食,如果不够的话,你就和进山的队伍一起去,多少有个照应。
如果还有富裕的话,就多分出来一些。
你是知道的,这几年的光景很不好,不仅地里收成一直稀稀拉拉,就连林子里的动物也少了很多。现在的年轻人又吃不得打猎的苦,也受不得咱们这偏远的环境,许多年轻人年初就离开了村子,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们投亲的投亲,打工的打工,村子里现在只有一些无依无靠的矜寡老人。”
听闻此言,小狗儿便明白了这位刘爷的意思。他挠挠头,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说道
“我走不开的,因为镇里紧急要一批木材,这几天就会派车过来,所以村长派我在这里等着,还叮嘱我说务必要看着他们把木材拉走。
而且我不是前几天挨家挨户地送过东西了吗?那些东西虽然不够吃一个冬天的,但是您刚才也说了,不是还有进山的队伍吗?等大雪封山之前回来,在算上我送的那些,到时候省着吃应该就够了吧。
再说了,我现在的粮食和肉剩的也不是很多,刚刚才够我和老头子吃一冬天的。如果万一哪天老头回来了,发现我没攒够粮食。挨打一顿先不说,他肯定会逼着我进林子的。
冬天里的林子都是白毛风,只要刮起来人就迷糊,到时候别说打猎了,恐怕我自己都得折在里边。”
狗子的话虽然说的很婉转也很客气,但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拒绝的意思。这个刘爷也没有想到狗子会这么直白的拒绝,连一丝可以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尴尬也有些愠怒,长久以来养成的脾气,还有做惯了话事人身份的他,在听完了狗子的话之后不禁觉得有些烦躁,不由得的提高了一个调门,皱着眉头厉声说道
“放心吧,闷驴回来了自然有我给你解释,还能让他翻了天去。你一会儿给我装上一些吃食和肉,我拿回去接济一下孤寡老人。”
狗子很明白这个粮食和肉肯定不能给的,因为一旦这个口子开了的话,恐怕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而且村子里那些所谓的“孤寡老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其实造成他们现在这种境地的不是别人,也不是即将到来的冬荒,而正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