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乐清
傍晚，落日时分。
少年从课桌上醒了过来。
离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教室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他看着外面的夕阳，红的有点耀眼。
尽管他从下午第一节课睡到现在，但他依旧提不起精神，整个人有一种年迈的虚弱感，实在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年，和周围充满活力的同学相比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生病了，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在乎，谁会在乎一个大部分时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人呢。
有时他也会想，还好他睡觉时不打呼噜。
他的父母也带他去了很多家医院，检查完后，发现除了因为他不怎么运动体脂有点高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正常。
父母也没啥办法了，只能希望他以后“有个工作好好活着就不错啦。”
托这个病的福，没有人会对他抱有希望，没有人觉得他会成才。可能以后也只是一个迷茫的底层普通人吧。
他叫乐清，庆东市第一中学高二三班学生。
乐清带着他称之为“困病”的“绝症”每天都准时来上课，然后不一会儿就会睡着，老师不管他，同学也不会打扰他，他是真正和空气融为一体的人。
但乐清隐隐约约知道这个病的病因，但他说不上来，也无法解决。。。
他觉得他缺失了某部分，和肉体无关，应该是灵魂或者精神的某一块。
听起来似乎有点玄学。
乐清常常会梦见他坐在高高的位置上，下面的人对着他投来尊敬和畏惧的目光，而他似乎无所不能。
就像是皇帝，或者是。。。神明。。。
他从不和别人说这些，因为没人在乎他这个“空气”的一个满满都是中二思想的梦。
“该回家了。”乐清心里想着，便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教室，就像一个坏了的发条人偶。
他走出了校门，现在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明明他离家也很近，但他总觉得要走很久的样子。
“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家的路途遥远，又像是感叹他无聊的人生。
“你哎什么呀。”一个如同脆枣般清脆的女声响起，这个声音让岳清吓了一跳，他的神经突然绷紧，疲倦感一扫而空，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连忙寻着声音转过头。
这个女孩拥有着一张中学校园中大多数男生都会暗恋的一张脸，她笑起来眼睛月牙弯弯，扬起的嘴角仿佛让周围来到了百花开放的春天。
乐清呆呆的看着光芒四射的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答她，女孩嘴巴一嘟似乎要生气的样子，“咋了不认识你同班同学啦。”
“苏梦玲。”乐清轻轻的叫出她的名字，“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学校啊。。”乐清知道她的家庭情况，苏家的家族产业是本市gdp重要的支撑，而尊贵的苏家二小姐就是她，以往这个时候，她早被某辆豪车接走了。
“别提了，气死我了！”苏梦玲眉头一皱，跺着脚往前走，像是在拿地板撒气，“我等车等了好久，结果一个电话让我去学校对面的酒店参加什么家族企业酒会？可恶！就不能早点说吗，害我等了这么久！”
“啊哈哈。”乐清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对她的自来熟有点不适应，但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可爱又阳光，让人一见就难以忘记。
“小说里会被男生暗恋几年被纪念成青春的就是这样的女孩吧”，乐清心想。
“那你呢，在这儿叹啥气啊，小老头！”苏梦玲毫不留情的给他取了个外号。
“小。。”乐清被这个外号噎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苏梦玲大笑，花枝乱颤，“我到学校对面，一起走吧。”
和这个苏梦玲一起回家吗，乐清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他这个“空气”似乎也有了一些颜色。
“。。。好。”乐清呆呆回答道。
苏梦玲满意的转过身，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像个小兔子，嘴里还哼着歌。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是路旁学校种的花的香味和苏梦玲身上淡淡的轻柔的香水味。。。还有一种刺鼻的味道。
这个味道非常淡但令人厌恶，就像刚装修房屋的味道，又像什么腐烂的气息。
乐清朝四周看去，这个时间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是。。。苏梦玲吗？
乐清摇了摇脑袋，抛开了这些杂念。
他们到了路口，红灯马上就结束了。
“你家离得远吗？”苏梦玲在这个时间和他闲聊。
“不远，过了马路再走500米就到了。”乐清回答道，他感觉熟悉的疲倦感又快回来了。
“奥。”苏梦玲随意的点点头。
“那就明天见。”乐清不知道说啥只好提前告别。
“好，明天见。”绿灯了，苏梦玲转过身给了他一个笑脸，“再见，小老头！”她一阵小跑，应该是看见对面有人在接她了。
“再见”，乐清用只有自己听的见的声音回答道，就像在给这次美好的偶遇告别。
明天苏梦玲还是尊贵的苏家二小姐，前途似锦，男生眼中遥不可及的完美女友，女生眼中遥不可及的梦。
而他还是继续当一个透明的的“空气”。
他跟在苏梦玲的身后走在斑马线上，绿灯时间还早。
突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他条件反射的四处观望，终于找到了来源。
一辆货车疾驰而来，货箱鼓鼓的装满了东西，它似乎没有要刹车的意思，而它的目标。。。
“苏梦玲！！”乐清大喊道，毫不犹豫的向她冲了过去。
苏梦玲似乎没有听见，还在往前小跑。
“糟糕，来不及了。”他想跑过去，飞扑过去，用惯性两个人都能逃过一劫，可还是太慢了，就算他下决心之前没有丝毫犹豫，就算他用了他最快的速度，可他不擅长短跑，太慢了。
苏梦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终于停了下来，她朝货车的方向转过了头，高速靠近的货车让她顿时花容失色。
他又从苏梦玲身上闻到了那股恶心的味道。
而此刻乐清的手也碰到了她的后背，现在他只有用手臂的力量将她推走，她大概会受点皮肉伤，但也好比被满载货物的货车撞一下吧。
而他自己呢。
“我估计死定了吧。”乐清心想。
再过不到一秒，全速的满载货车就会把他撞飞。
“这样会不会死的很难看？是不是会飞好远？”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却在胡思乱想。
“她会为我哭吗，她会记得我吗？”他看着眼前被他推走的苏梦玲，他觉得他像个傻子，人家只是和你偶遇，顺便和你走一段路，又不是以身相许。
不值得。可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必须这样做，不然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爸妈，对不起。”
周围看向他的人，脸色变得惊恐，有的捂住了双眼。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明明死亡就在眼前，
周围突然变得安静无比，城市的喧嚣戛然而止，路人狰狞的表情也凝固了。
如海市蜃楼一般，一个黑色的棺材突然立在了他的面前，古老又神秘的纹路一圈又一圈的包裹着它，几条巨大且粗壮的锁链缠绕着周围，似乎暗示着棺内是某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这个凭空出现的棺材是那么的突兀，就像游戏里的贴图错误。
乐清来不及惊讶，因为他看到这些锁链正在出现裂痕，奇怪的纹路开始淡化，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棺材被打开了，一位黑色的长袍少年从里面漂浮着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眼神孤独且深邃，表情僵硬，带着困意像是没睡醒。他的身形飘浮不定，仿佛快要消失。
“什么情况？死神过来带我走？”
可乐清看着他，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可他从未见过这个少年。
少年看着他，脸上突然浮出淡淡的微笑，感觉有什么东西释怀了。
没待乐清有什么想法，少年便化成了一道光钻进了乐清的身体里。
那些久远古老记忆的碎片在乐清的脑子里拼凑着，搅动着。
而时间的齿轮也继续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