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周四，原比死亡周三令人开心，因为周末近在眼前。
但因为这周四其实又算是周三，便更是令人难受了。
雾都的秋老虎依旧在发威，温度不低但添衣热脱衣冷。
晚上还会吹着风，分分钟就是迎风不礼貌的喷嚏。
徐月洗完头包着干发帽随便搭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就出门扔垃圾，这可谓是徐月最讨厌的每日必经流程了，因为无法忍受垃圾过夜总是在洗漱完后再下楼去扔掉垃圾。
无聊地等着电梯，下楼匆匆扔个垃圾倒也不用拿着手机不离身。
“叮----”
电梯里是一个穿着一身灰色休闲服戴着冷帽的男生。
还有点眼熟。
“好巧。”帅哥开口后徐月就反应过来，这就是上周五偶遇的帅哥。不过这次没有狗，但手上也有着一包垃圾。
“呵呵，确实是挺巧的。”徐月也礼貌接话，上了电梯就靠着墙站着，十足尴尬且分外后悔。
老天爷啊！我没有穿内衣！我没有化妆！我头发还滴着水！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一滴水顺着我的发际线流淌到了脸上！
不如不给我这个机会！
徐月陷在自己的尴尬氛围中时，电梯门开了，进来了一只狗，小狗。
主人牵绳很长，看见狗狗徐月就开始紧张，因为狗狗的活动范围比自己大。她不太能接受狗狗友好地对自己突如其来地亲热，但狗狗仿佛总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谁最怵它，然后兴奋地迈向对方。
正打算开口对主人抱歉时，没想到帅哥上前一步，站在徐月旁边，并且对狗狗主人抱以歉意：“不好意思，她有点怕狗。”
小狗主人听弦歌而知雅意，喊着狗狗名字叫它过去然后就用两只脚夹住了狗狗身体，不让它乱走。
徐月也马上对狗狗主人表达谢意。
下了电梯出了楼栋，徐月跟帅哥前后走，手拿着垃圾，没有交谈。
扔完垃圾后，徐月没有立刻转身就走，待在原地低着头右脚一直蹭着地面，想要找个什么话题可以让彼此有进一步沟通的可能。
“要不一起散散步？”帅哥开口。
徐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向自己发来的交友信号，惊喜地抬头冲着帅哥使劲儿点头表示赞同。
夜风习习，树影摇动。
走在小区绿草丛中间的小道里的两人，从背影看是蛮般配。
“我们也挺有缘分，认识一下吧，我叫程与。就读于隔壁雾都理工大学，正在大四实习期。”男生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所畏惧地前进姿态。
听到对方名字时，徐月就觉得果然是人如其名，程与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是符合阳光帅气的男大学生。
“嗯，我叫徐月。已经毕业一年是一个疲惫地上班族了。”徐月声音清晰地讲出自己的名字，后半句却是低落了些许。
啊！这算是姐弟吗？毕竟大一岁也是大了诶！
“唔，是姐姐啊。”一道夜风中略带暖意的男声夹杂着细碎的笑声打断徐月的心理活动。
徐月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突然四周一切开始陷落入了慢动作，那声姐姐却快速地一直在耳边纠缠。感觉到比周围气温高出许多的温度慢慢爬上自己的耳垂，然后是脸颊，甚至连头发丝都快要蒸腾出热气一般。
徐月正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
淅淅沥沥地小雨打在树叶上，滴落在她的肩头。
正不知如何回答的她接下这个老天爷送来的阶梯，像是缓了一口气般看着身边的男生，“下雨了。”
没把话说完，是因为徐月知道彼此还算得上是陌生人，不应该用这种决定性的话语结束对话。
“回吧。”空白几秒钟后程与回应，声音有几分意想不到的郁闷在。
徐月落后于在程与半步走进楼栋，按下电梯上行键后两人肩并肩等待着。
“可以加个微信吗？”程与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侧头询问着徐月。
看着电梯门反映出毛巾还包着湿头的自己，徐月有那么一丝丝怀疑今晚的自己是被综艺里设定“隐藏摄像机”的主人公本主。
“好巧。我没有带手机出门”只从声音就能听出女生此时不郁的心情。
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人拿着伞出来。瞥了一眼氛围奇怪的二人。
程与让徐月走进电梯，因着对方先要自己的联系方式，徐月主动地按亮了两人的居住楼层按键。
走进电梯的程与看了一眼按键处，没说话，似心情不错般挑了挑了一下眉毛。
电梯关门，密闭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眼看着电梯一直在上升越来越靠近男生所在楼层，徐月一瞬间仿佛获得无限勇气，盯着眼前越看越符合自己审美的年轻男生，坚定又清晰：“你记我的电话号码吧，然后再回去搜索号码添加。”
说完也不再像以前快速缩回包裹自己的低头状态，一双似有水波的杏眼紧盯着男生。
程与似乎没预料到这个走向，楞了一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一身算得上是奇怪打扮的女生期待又必须要得到答案的面部语言，发自内心畅快地笑出声，“好的，你念吧我记得住。”
徐月在电梯要到达男生楼层后快速地报完自己的号码，神情分外认真，就像是在老师面前背课文的小学生。
然后男生在没有收敛的笑容中走出电梯，彼此都默契的没有互道再见。
她们互相都知道，电梯关闭不再是缘分的中断而可能是一段感情的开端。
走出电梯，徐月心砰砰跳的开锁走进房间，直冲正在充电的手机旁，拔掉数据线，立刻打开微信。
只见微信界面，“通讯录”栏处，一个鲜红的“1”跃出在眼前。这一秒，徐月只觉得这个红色代表了自己此刻的情绪，不再是粉红色的少女泡泡而升级成为了即将喷涌而出得到了想要的礼物的澎湃红色喜悦之情。
点开通讯录，再点开新的朋友。
一个昵称叫“cheng”的新朋友。
徐月立刻通过了对方，趁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时，直接点击头像，进入对方朋友圈。
头像没啥可说，甚至光看头像都无法判断对方大概年龄段。
因为他的头像是黄昏的大海，黄昏的海岸线，天际与海面像一面镜子，无论上下交错怎么看看都是一副燃烧着的地球落日景。
朋友圈没有设置查看范围，但同样的也没有任何生活气息，最近只有一条转发的学校公众号的校庆文章。
再往前翻，都是转发的一些国内外建筑设计类的文章。
看完章远如此高冷的朋友圈，徐月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对方可能是建筑设计或者工程系学生，二是他可能很现充，也不喜欢分享自己生活。
退出朋友圈，聊天框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让徐月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等待的时间总是度秒如年，几秒钟的时间徐月觉得自己已经深呼吸无数次，聊天框上面恢复对方昵称时，第一条信息若跋山涉水而来。
【你好，我是程与。】
徐月如同所有偶像爱情电视剧里饰演的收到喜欢少年信息的少女一样，一头就“啊啊啊”的砸向桌面，忍不住开心地心情牵动起嘴角裂开疯狂的角度，双腿像游泳运动员加速一般在桌下使劲扑腾。
癫狂一样兴奋了快二十秒，给自己创造了充分的矜持时间。徐月坐起身，双手捧着手机，一字一句点着屏幕。
moon：你好，我是徐月。很高兴认识你。
随即又在表情包图库中找出一个可可爱爱地打招呼表情包发送出去。
徐月不知道是否该自己去找话题开启你来我往的交谈还是等着对方递来话题，就干脆点进头像先给对方的备注改为了“程与”。
没有任何前后缀，干干净净地姓名。
但，正是这样才显示修改人对他足够重视足够特别足够正式。
再返回聊天界面时，对方倒是真的递来了新话题。
程与：你怎么会这么怕狗的？连牵绳的小狗都害怕。
徐月正考虑着要怎么实话实说，自己害怕狗这件事其实特别滑稽。
他又再次发来：我冒昧问一句，是被狗咬过吗？
这条信息让徐月对程与的印象再次刷新，很有礼貌，连好奇的分寸都拿捏得很好。
moon：那倒不是。其实说起来也很令人无语，我是小时候看着我表妹被狗咬了，还是被绳子拴住的狗。
怕没说清楚，徐月又再次解释：不是狗主动攻击人，是她跟着两个表哥从狗窝前面跑回家，但她不小心踢到狗狗的饭碗，然后就被咬住腿了，然后就被我目击了。
等待着对方的正在输入时，徐月想着对方应该也觉得又好笑又无语，因为自己以前跟朋友同学解释时，她们都挺无语，甚至到了不知如何安慰她的情况，也曾试探着询问这是否属于“创伤后应急障碍”的范围。
徐月曾经也在搜索引擎上查询过，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了，又觉得自己的症状有些许符合，没有其他人创伤那么严重，但对小时候的自己来说也算得上是一次巨大的心理性突击状况了。
不过她擅长自我安慰，自我解答只是害怕狗而已，这世上怕狗的人那么多，这也不算太大的事。
回过神来，看到对方发来的信息。
【那你呢？很抱歉你表妹的遭遇，但我更想知道当时的你呢？】
徐月想过千万种章远的回复，但从来没有这一种。
因为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当下时自己的情况，除了外公外婆跟妈妈外，只有他。
徐月甚至都有一丝丝想哭，只为一个陌生人的关心，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何想法，但就被这个问句温暖到了。
吸了吸鼻子，徐月打字都快了一点：没有，我小时候胆子小但也很坦诚，我不敢就从狗窝后面绕过去的，也是这样就看见了我表妹被咬了。
程与这次回复倒是很快：你肯定是被狗攻击的样子吓住了。没事的，害怕狗狗也不算什么，牵绳的狗没有危险的。
moon：嗯，我知道的。我只是从那会儿开始就没有接触过狗狗，所以对它们一直是小时候那会儿的心态。
聊天界面静默了一会儿，徐月想到他问询自己对狗狗的态度是否是因为自己养了大狗狗。
遂直球试探：是因为我怕狗而你养狗，所以你才问我的吗？
程与这会儿依然快速回复：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连牵绳的狗狗都害怕，而且旺旺不是我养的狗，他是我发小家养的，他爸妈出门旅行了，他刚谈恋爱跟女朋友约会没有人遛狗，就送到我家让我帮着养几天遛遛狗。
又道：倒是没想到它倒是帮我认识了你。
对方说话随着信息交换逐渐变得放松，甚至有些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偏。
接住对方推出的话尾，徐月跟着对方向着那个双方都心中杜明的方向跑：那你有感谢旺旺吗？
程与：当然，他喜欢的玩具与零食我都特意买回家好好道谢了。
徐月看着对方发来的这句话，正编辑打算问问旺旺什么时候会再次过来时，程与正发来新文字：也帮你感谢了。放心。
徐月看着这句话，只觉得今晚真是美好，下着小雨的夜晚，躺在床上跟心动的男生默契地聊天，自己如被满满地温暖云朵包裹着，心情美妙，身体放松。
聊了一会儿之后程与便告知要去洗漱并建议徐月早点吹干头发后，她们互道了晚安。
徐月退出跟他的聊天框，走到洗手间吹头发。
再次回到床边看到几分钟前，有一条新的微信信息，显示来自上周六搭讪自己的男生。
徐月打开聊天框，看到界面内容：今晚下雨了，本来想要约你一起到小区遛遛狗聊聊天，明晚可以约你一起到小区草坪遛狗吗？
从周一午休这位男生主动找自己聊天后，这几天基本都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对方很热情很主动，但徐月态度一直很疏离，只保持着基本的社交礼貌。
但在今晚与章远的偶遇与聊天后，她决定打消掉对方对自己的可能怀有的任何念头。
moon：不好意思，我比较害怕狗狗，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聊天框左边没有让徐月等待几秒：没关系，你不用感到抱歉，是我冲动邀请了你，我应该感到抱歉。不过我也很遗憾没有这个机会，希望以后会有机会面对面认识。
moon；你太客气了，你的狗狗很可爱，以后有缘再见。
徐月不失礼貌的客气，但心里确实是没有想要再见了，她不擅长处理男女之间的关系也不擅长说话直接拒绝。
这个回复对她而言已经算是成年人之间不说透的拒绝。
结束今晚跟两个人的聊天，徐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雨中的城市，对明天有了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