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 章 花衣裳
炸鱼的香味儿是霸道的，但庆幸用得是猪油，就算村里其余人闻到，也想不到是鱼身上去，要真有人来问，王淑芳也有得是借口搪塞。
程家院子早就闭的紧紧的了，今晚任谁来也不开门，所有人都在一边乘凉一边等饭，就连心底压抑着情绪的苏荷花也出了房间坐在院里。
有程玉和妞子打下手，钱如意和苏荷花今晚难得的没进厨房。
不到小时，晚饭就烧好了，等菜上桌，程老头还拿出了他珍藏的酒，他招呼程建海和程建兵：“这酒还是前年咱自家酿的呢，喝点？”
俩兄弟直点头，表示可以。
拿着窝窝，程玉环顾四周，意识到少了个人，问道：“四叔呢？”
“别管他，次次都是这样，只要一去找他那个女朋友，没有一整天是回不来的。”说到这事，王淑芳的语气就充满了嫌弃。
程玉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吃起饭来。
吃了没一会儿，西厢房紧闭的房门内就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
程老头夹着一筷子雪白细腻的鱼肉朝那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道：“这两天下工抽时间把墙砌起来。”
听到这话，王淑芳停下手中的筷子，有些踌躇，不管咋说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些年一口粮食一口米汤的给喂到这么大，还操着心给成了家，虽然偷钱偷粮那些事发生时很气愤，但真到这地步时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忍！
这么多年，王淑芳是什么想法，程老头早就摸透了。瞟了自家老婆子一眼，他道：“听我的没错，程建和那个媳妇儿是改不了的，你有几把锁够她撬？”
这年头粮食多重要啊，听到到撬锁，王淑芳急了，狠下心肠道“我这也没说不听啊，砌，明天就砌，我这粮食可禁不起她偷了。”
听着这俩老头老太太的对话，程玉打心底里佩服他们，像这种看得清形势并且及时止损的人可不多。
留意到小孙女的视线，程老头心底有些忐忑，他问道：“小玉是不是觉得爷爷太狠心了？”
正在吃鱼的程玉差点被呛到，缓了缓，委婉道：“我不这么觉得，杜鹃一家是自找的，您没送他们他们去公社就已经算是很网开一面了。”
听到这个回答，程老头总算是放下了心，欣慰的笑笑，还是小孙女懂他啊。
偷粮那事闹出来后，再结合先前的偷钱，他就明白，他那个大儿一家从根子上就烂了，只怕以后还会惹事，他老程家要不起这样的，还不如趁早断了。
程老头是一点都不后悔的，他就是只疼爱小孙女，他就是冷血，怎么了？
不止不后悔，昨儿得知自家小孙女以后能在县城工作，他还庆幸了一整夜呢，幸亏跟大儿一家断了，不然谁知道那个遭瘟的大儿媳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来影响到他的小孙女！
想到这，程老头抿了一口高粱酒朝程玉问道：“小玉，你啥时候去县城服装厂报到？看看日子赶不赶，叫你奶去扯块布给你做件花衣裳穿。”
花衣裳？程玉顿时就顾不上吃鱼了，忙转脸朝一旁的王淑芳问道：“爷爷说的花衣裳是咋样的？是村长家新嫁来那儿媳妇身上那样的吗？”
“哟，你还知道村长二儿子的媳妇啊？”打趣完，王淑芳点点点头：“是一样的，你要想要别样的，奶扯布时也能帮你留意。”
“不用留意，我就要那样的。”程玉兴奋得满脸通红：“最好是粉色的。”
程玉一直都觉得美是多样化的，在后世她就喜欢尝试各种风格。还记得过年那会儿，堂姐堂妹个个都穿得体面，就她一人穿着东北那种大花棉袄到处晃悠，还惹得不少人笑话她。
这会儿能明目张胆的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程玉可高兴了。
对于王淑芳和程老头来说，最大的开心莫过于程玉高兴，看着自家小孙女脸上的笑容，程老头又开腔了，他笑呵呵的道：
“多扯两件吧，替换着穿。”
王淑芳白了他一眼：“不用你说，我都已经打算好了，做两件褂子两件裤子。”
说着，王淑芳又有些忧愁了起来：“就是怕布票不凑手。”
随后她看向两个正在吃窝窝的儿媳妇，想问问她们娘家有没有票，但看着她们身上补丁摞补丁的破烂衣裳到底没好意思张口。
程玉看明白了王淑芳的意思，生怕她张口借票，阻止道：“奶，票不够就先不做，我现在的衣服够穿。”
她手里是有两张布票的，看来得赶紧找个借口拿出来。
原主的衣服是整个老程家最多的，有四件褂子，至少换洗方便，不像妞子，能穿出门的褂子只有一件，所以她隔两天晚上就要提前早早把衣服洗好，避免第二天没得穿。
王淑芳是不可能让宝贝小孙女没新衣服穿的，她摸了摸程玉的头：“能做，能做两件褂子呢，就是裤子这一时半会儿是做不成了。”
程玉昂着头任由她摸，乖巧道：“奶，给妞子也做一件呗，我只要一件就好。”
“给妞子也做？”王淑芳顺着话头看向妞子。
妞子这会儿正在喝鱼汤喝得入神，并没有听到自己名字，这鱼汤是在炸完小杂鱼之后煮的，汤上面还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猪油，很香。
好不容易吃一次好的，她却只知道喝汤，把王淑芳看得满肚子火：“就不晓得夹些鱼吃？没出息的样！”
被骂了，妞子终于反应过来，也不还嘴，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放下了手里捧着的碗。
桌上人都习惯，看了眼就继续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在他们眼里，老人家说句半两句话不当什么。
见没人管妞子，程玉便伸长胳膊夹了好几条小杂鱼放进她碗里。妞子憨笑了起来。
自上次从县城回家，程玉就看出了妞子这姑娘人品不错，就是太为她人着想了，程玉甚至还怀疑她这会儿不吃鱼是不是想让其他人多吃点。
看着妞子憨里憨气的只知道笑，王淑芳没好气道：“小玉说要给你也做件新褂子，要什么花色的？”
王淑芳到底还是采纳了程玉的意见，决定给妞子也做一件新衣裳穿，都是她的孙女，再加上苏荷花嫁过来这些年也挺老实本分的。
“做衣裳？”听见奶说她憨，妞子本来是想憋着不笑的，但这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得脸上泛了红：“真的吗？那那我要红色儿的。”
王淑芳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应了，一旁听着的程建海和苏荷花齐齐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