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既然你是这样的情况, 你干嘛来我们这儿?”陈荔说, “你看见他就难受, 那去别的队伍不是会好点儿吗?干什么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啊。”
霍柏衣放下手机,回过身。
他没有立刻回答, 一些回忆涌上了心头。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 冬季杯总决赛结束后的当天。
事情发生在后台,一个没多少人来的角落里, 灯也没开,光线很暗。
霍柏衣在那里等一个人。他靠着墙站着, 旁边是一个没用上的大音响。因为没用上,工作人员就把它堆在了仓库里。
这东西把霍柏衣挡得严严实实, 以至于那个红毛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注意到他。
红毛脱了队服, 罩在自己脑袋上,走到大音响另一边坐下,把自己缩成一团, 噼里啪啦摁起了手机。
霍柏衣站在音响后面, 沉默住了。他撇撇嘴, 起身刚想走,听见红毛吸了两口气, 忽然开始小声地哭。
空气一下子微妙起来,霍柏衣不好出去了。
到后来,红毛忍不住了,他抱着膝盖,开始嚎啕大哭。
那个地方离前面很近,也是会场太吵了,霍柏衣听到了庆祝冠军的欢呼声。
他仿佛站在一个冰火交界处,欢呼声和大哭声都在他身边。
但他觉得旁边这个红毛的哭声非常吵。
太吵了,听得他心脏疼,疼得突突跳。
想罢,霍柏衣开口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想来就来了。”
晚上六点。
辛青靠着椅子坐在一家店里,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神色黯淡,沉思不语。
服务员掀开帘子,端上来了两盘子烧烤。
这是家烧烤店,辛青挑了个二楼的小房间。
毕竟要跟人说话,还是清静点的好。
六点半的时候,入土来了。
外头冷,他进来的时候把自己裹得跟头熊似的,哆里哆嗦地走进来,坐下揉了两下耳朵,吸着气说:“哎哟,现在外面是真冷啊,都点啥了?”
“随便点了点东西。”辛青朝桌子上这两盘刚端上来的烧烤努努嘴,说,“吃吧。”
“行行行,这顿我请你啊。”
入土坐下来开吃,丝毫没察觉到任何不对。
他自己手里撸着串,还给辛青递过去一串肉,说:“你也吃啊,这是不是不够啊,再多点两串?”
“东西还没上全呢,着什么急。”
辛青接过他递过来的肉串,放回盘子里,没动。
“也是吼。”入土说,“怎么今天突然叫我出来吃饭啊?”
入土大口大口吃着肉。
辛青问他:“你还记得我师父吗。”
入土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立刻又嚼起嘴里的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地说:“记得啊,就那个突然把你加回来,然后就抽风了一样把你骂了一顿拉黑了的堕天使嘛。你还想着他呢?都过去多少年了。”
“四年。”辛青说。
“是吗,都四年了啊。”入土说,“你怎么又开始想他了?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这人都已经这么狠心,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你就别一直惦记他了。”
辛青气得想笑。
他低低笑了声,道:“你确实是一直这么跟我说的呢。”
入土说:“本来就是,就是他对不起你,你总惦记他干啥。”
辛青没说话,外面传来楼下大堂里吃饭的吵闹声。
入土吃得忘我,说:“这家烧烤是真香,哎,我听说那个你新招来的治疗跟你好像不太对付?”
辛青没回答,说:“入土,我问你。”
“啊?问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
入土愣了愣,乐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闭嘴。”辛青盯着他说,“你想好了再说。”
辛青的眼神跟狼似的,像审犯人一样吓人。
入土让他吓住了,整个人顿在原地,有那么一会儿,动都不敢动。
片刻后,他尴尬地笑了起来:“你干嘛啊,怎么跟我整这一出?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你今天咋这么吓人呢,别吓哥们啊。”
辛青皱了皱眉,入土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叫“失望”的情绪。
辛青往后一靠,靠到椅背上,朝盘子里撇了撇头,示意他继续吃。
“怎么这么吓人啊你今天。”
入土嘟囔着,继续吃起了烧烤。
吃完一顿后,俩人付钱出了店。入土本来想付钱,但辛青把钱给先付了。
出了门来,外面还是挺冷。
入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你怎么非要请我,你都是我队长了,还让你花钱,这事儿要是传到材料部里,他们又要笑话我了。”
辛青说:“没事,多半笑话不了了。”
这话听起来很像“你小子没有明天了”。
入土听得直缩脖子:“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阴间。到底怎么了啊,我看刚刚你也没吃几口。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辛青转头看另一边:“旁边有个街心公园,听说最近在湖中央盖了个凉亭。你想去看看吗?”
入土:“?大、大冬天的去凉亭?”
嘴上这么说,入土还是跟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