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残忍的盛夏
“什么呀？”楚晓肩膀内收，被学长忽然间的严肃搞得有些紧张。
“就是！呃……就是吧……”张瑄支支吾吾了好久，最后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堵塞感，将手中篮球用力投掷，它呈飞快的抛物线直击篮板，最后反弹回来，被学妹稳稳接住。
也就是在这时，张瑄说出了深藏已久的秘密。“学长我学习特别差！这次期中考……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分数！”
楚晓微滞，捧着篮球缓缓扭过头，张瑄并没有从中找到失望的情绪，在学妹眼中，独属于两人间的星火并没有熄灭，不算璀璨的笑意在较好五官上荡漾而开，似是包容，似是接纳。
“没关系啊。”楚晓将目光移回篮球上，声线轻柔，透露着娇嗔。“我又不是喜欢学长的成绩……只要知道学长对我来说，是个难以替代的人就可以了。”
张瑄惆怅的心绪支离破碎，最后陆续消散变得微不足道。他激动的握住学妹的胳膊，像涉世未深的小孩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玩具。
“这样想好哇！真好！我一定会向学妹证明，我是最对的那个人！”
楚晓含羞一笑，用手中的篮球顶了顶他的胸膛。
……
散学仪式当天，林富军很早就将他送到学校，以至于校门口除了巡查的保安外，基本没看到学生。听蔡华安说，今天不需要穿校服，所以林浩只穿了件白格子的短袖衫，考虑到散学式的会合时间很松散，便打算去街边逛逛。
明媚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林浩尽量靠近建筑物，试图遮挡那不可一世的耀眼，所带来的效果却微乎其微，每当途经房梁相隔的小巷时，强光便会再次落到脸上，使他只能眯起眼睛看事物。
于是在忽明忽暗的交替中，林浩渐渐沉溺了，原本坚韧自信的背影，也在斑驳中微微倾斜。
“林大哥？林大哥！”
林浩从深度呆讷中回神，发现蔡涵轩正站在街边小卖部的门口，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则捏着一版童年食品，那是长方形的塑料包装盒，里头镶嵌着许多内外圆糖果。林浩知道它，只要将糖果叼在嘴边，就能吹出口哨的声音。
“叫你怎么没反应啊？”
“走神了。”林浩抱歉的笑笑。
蔡涵轩并不在意，戳开包装盒的其中一个小孔，将口哨糖递过来。“要不要？这种糖小时候经常吃，后来有段时间都没得卖了，没想到这儿居然又有了。”
“谢谢，这个我也吃过。”林浩客气的接过来，叼在口中准备像儿时那样吹出口哨。
嘘——嘘——
小时候觉得悦耳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那么劣质，林浩不禁将它嚼碎，可味道也是一言难尽，甜味太腻了，他竟有些吃不来。
蔡涵轩也拿出一颗塞在嘴里，步骤相同的吹口哨。
嘘——！
结果因为太过用力，连口水都喷射出来，蔡涵轩被自己逗笑，哈哈直乐。
“那个，我先去学校了。”
林浩刚想告辞，被蔡涵轩挽留，他大概也是个无社交障碍的人，运气好遇到同班同学，自然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先别走嘛，散学式到校的时间在8:30呢，你早餐吃了吗？”
林浩点点头。
“那就先陪我去吃早餐，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
林浩只好答应，蔡涵轩就这样领着自己来到一家饺子馆，他全程轻车熟路，应该是常客。里面的人数很旺盛，几乎座无虚席，两人勉强挑选落单的位置坐下来，林浩看着他点好菜单，期间蔡涵轩的嘴一刻也闲不下来，一连丢出了许多吐槽与八卦，令他应接不暇。
“对了，中考成绩已经可以搜到了吧？你考了多少分？”
林浩忽然哑巴，在蔡涵轩不耐烦的眼神中，憋出了一句；“695。”
“卧槽！这么屌？不愧是林大哥！凡人之王啊！”蔡涵轩由衷的感叹，这成绩放在年级段中估计也不俗。
而旁者却忽略了一直以来的迎合，嘴角像压着千斤巨石，掀不起半点幅度，人的价值观真的不尽相同，695的分数在蔡涵轩眼里那么值得吹嘘，可他却仿佛，输掉了三年来的所有！
……
初中的散学式和小学区别很大，没有颁奖仪式，没有博士制服，林浩只是等到校门开放的时间，便直接来到蔡华安的办公室，她会拿出红色的盒子，这个东西所有人都有份，里面放置着三样东西，分别是新澜镇中学的玻璃石碑跟一小盒红印泥，最后的物品则是一张红包，分别用黑笔写着两行英文；happy / forever。
可直到林浩走出了办公室的门，也无从知晓这张红包是否也是人人有份。
我们无需回二班，拿完了东西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出校门，和镇中说再见，这样的设计实在是毫无章法。或许有些人期盼着能在散学仪式见上最后一面，但等回过神来时，所有人都蒸发在了骄阳似火的盛夏里。
林浩也始终找不到陈同学的身影，也瞬间不懂该怎么去面对，那始终期盼自己能达到目标的女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
……
林依依心情略微安定，不论是中考期间，还是毕业晚会后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和林浩搭话，这样一来，躁动与怪异的感觉总能消退不少吧？
她将红盒子放进背包里，跨出了班门，同样在感叹为什么镇中的散学仪式会这么草率……林依依趴在后幢第三层的护栏上，歪着下巴，眼眶微微眯起，等待林菁璇的到来。
蓦然，在那阳光斑驳处，隐约倒映着一抹身影，即便是背对，但林依依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是林浩。
…
回忆渐渐遁入，那是年前的除夕夜，皓月当空，夜色渐浓，连轮胎碾压过减速带的声音也格外清晰。林依依舍弃了在家看春晚的计划，前去参加同学间的聚会，那时候她发给了林浩一条消息，消息好像是新年快乐。不对……应该是新年快乐！
她等了好久好久，对方终于抽出空闲回信了。
霜何；小班长也新年快乐。
于是林依依是这样回的；你今晚会和大家一起集合吗？
霜何；呃，有其他事要办。
竹花开；哦，那还挺可惜的。
她没有撒谎，她是真觉得林浩不参加聚会实在太可惜了……后来，烟花开场了，林菁璇觉得烟花底下的位置太差，可林依依并不那么觉得，近距离观赏烟花，才能将它的璀璨尽收眼底。忍不住想要向林浩分享，连照片都勾选上了……
可是，林浩说他有事在忙，而且很可能并不在新澜，林依依顿时丧失了分享的欲望，然后把勾选取消掉了。
…
酷暑的灼热感烘烤着每一寸大地，少年的背影在强光中越发模糊虚幻，如同逼真的海市蜃楼。林依依胸腔起伏，她想要叫住对方，哪怕只说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行，可想要发出的声音似漏气皮球，怎样都无法拼凑成音源，勇气也在此刻尽数断弦。
——她总觉得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陈欣谣说，只要将你认为的特殊场景详细描述，再加上那个“他”，大概就会有灵感了……此刻场景与背影产生重叠，唤醒了林依依更为久远的记忆。
——林浩，喜欢是什么感觉啊？
——啊？
——我好像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什么人，你喜欢过吗？
——……喜欢过。
——那是什么感觉？
…
回归现实，女孩瞳孔一颤，林浩却走到绿色的敞篷下，彻底不见了踪影。林依依急切的想要追上去，可是等她追赶到楼下，穿越前幢的教学楼时，残忍的盛夏已经将他蒸发殆尽！
——她或许，再也找不回茉莉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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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之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