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为人言否
丁大海很会奉承，这让一旁的沙成周不乐意了。
只见沙成周幽怨地看向李夜，道：“我先来的。”
这幽怨的眼神，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这让李夜不由得后背一凉，打了个寒颤，赶紧避开了沙成周的眼神，对着丁大海说道：“给他也来一匹。”
尽管有万般不乐意，但李夜吩咐了，他只能照做。
山地骑马不太方便，于是沙成周和丁大海牵着三匹马在前引路。
“去其他寨子瞧瞧，正好借点吃食和钱币。”李夜淡淡开口道。
“好呢！”沙成周和丁大海很是兴奋。
土匪终究是土匪，穴山的土匪可能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绝对不是善人。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整整穴山的风气。
李夜虽然是佛门的俗家弟子，但也深深受到了佛门的影响，惩恶扬善、行善积德已经成为了李夜基本的准则。
穴山地势复杂，洞穴密布，正是一处藏匿的好地方。
沙成周来此不久，丁大海可是穴山的老人了，对于穴山各寨的分布，早已烂熟于心。
穴山各寨之间常有摩擦，相互吞并的事情时有发生。
丁大海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有一席之地，可不简单。
穴山的寨子很多，据丁大海所说，穴山共有五十三个寨子，是真正的匪窝。
很快，李夜三人来到了第一家寨子。
一来到此地，沙成周立刻叫嚣道：“谁是当家的，给老子滚出来！”
沙成周完全不给丁大海表现的机会，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丁大海一眼。
丁大海完全不以为意，眼神中透露着怜悯，像是看傻子一般。
沙成周意识到了不对，叫门都是小喽啰的活，自己主动叫门，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沙成周郁闷至极，可是又无法后退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前方。
丁大海则是完全无视了沙成周，开始给李夜详细地介绍起这个寨子。
只是短时间的相处，李夜发觉丁大海真是个人才啊！
不过有一点李夜想不明白，以沙成周的智商，怎么没有被丁大海玩死？
丁大海正介绍着，一位大汉扛着大刀走了出来。
大汉是一位刀修，不过也只是一品而已。
“你们要做什么？”大汉并未嚣狂，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面对沙成周和丁大海的联手，大汉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我家大人远道而来，正好缺了些钱币和吃食，你明白吧！”
丁大海很是温和，不像沙成周那般粗犷，两人相较之下，水平高下立判。
沙成周有些小人作风，丁大海则更像是上位者。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大汉几乎是咬牙开口的。
身为土匪，他不要面子的吗？
一个土匪被人打劫了，如果传出去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匪圈混？
“混账，大人选择了你，那是你的荣幸，你非但不感恩，还恶语相对，岂有此理？念你尚未酿成大错，再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还是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听听，此为人言否？
被打劫了，还是自己的荣幸？甚至还要感恩戴德，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丁大海一席话，听得沙成周是一愣一愣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丁大海有如此口才。
同时，沙成周默默记了下来，原来打劫还可以这样。
大汉憋屈，大汉心里苦，涨红了脸，气炸了肺，可是又无法奈何。
如果选择抵抗，被打一顿后，结果还是一样，甚至小命都会不保。
他们是土匪，如果死在别人手上，可没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死了便死了。
孰轻孰重，大汉拎得清。
“算你狠。”大汉又是咬牙开口的，然后转头吩咐手下的人，去取钱币和吃食了。
取来钱币和吃食后，李夜开口道：“好自为之，不要以为穴山是无法地带。”
李夜的言语像极了官府发言，这让大汉冷汗直流，赶紧回想着自己的过往，回想一番过后才放下心来。
“小人谨记大人教诲，定会克己自律，不负大人所期。”
李夜只是淡淡地点点了头，便招呼沙成周和丁大海离开了。
李夜又不是真的打家劫舍，没有必要赶尽杀绝，把人逼到绝路。
李夜清楚，这些钱币绝对不是大汉的全部身家，意思意思就足够了。
这样一来，双方都舒服。
送走了李夜三人后，大汉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缓了一会儿之后，大汉恶狠狠地开口道：“以后都给老子老实点，以后我们就不是匪了，而是绿林好汉，不要叫当家的，都给老子叫大哥，明白了吗？”
“明白……”
大汉手下的人都清楚，能把大汉吓成这样的，只能是官老爷了。
所谓民怕匪，匪怕官便是如此了。
……
“大人大义，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我大夏州有大人的存在，真是大夏之福，天下苍生之福啊！回想自己三十载虚度光阴，再比之大人，我已经无地自容了，大人之光犹如那璀璨之日，让人不敢直视，唯有仰望……”
丁大海一顿吹捧，听得沙成周又愣了神，这还是自己认识的丁大海吗？
不对，丁大海有什么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引路，没有必要如此吧！
沙成周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丁大海到底想做什么。
之后，基本都是同样的路数，沙成周叫门，丁大海加以威慑，借钱粮之行进展得很顺利。
在这期间，李夜终于明白了沙成周为什么能在和丁大海的竞争中存活下来了。
沙成周有些小心思，但为人心善，从不打劫平民百姓，唯有对路过的商队下手。
所以丁大海在和沙成周的竞争中，都是意思意思，从未使过手段。
明白了一切之后，沙成周羞愧得无地自容，如果面前有个地洞，沙成周会立刻钻进去。
原来小丑始终是自己，作为土匪的他，救下自己的竟然是善良。
这要是说出去，天下人都会笑掉大牙吧！沙成周也会成为匪圈的笑柄，被彻底钉在了匪圈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