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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杨学山的仕途之路——漫漫求是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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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学山捡起被时任林地院领导抛到地上的照片和建议书后,悻悻走出该领导的办公室。

    在走廊走了几步后,杨学山不甘地又走回去,找管人事的副院长。

    管人事的副院长出于好奇,接过了杨学山递过来的照片和建议书。认真看完后,耐人寻味地噗哧一笑,把照片和那张纸还给了杨学山,说:“这事还得一把手点头。你知道,我在党委里也只是一分子,就像刚才你跟院长说的你是人民的一分子一样。”说着,立刻站起来,摆出要离开的样子,说,“我还有事,就不在此恭候着你了。”说完,这位副院长赶紧离开的办公室……

    管人事的副院长躲开走后,杨学山又来到人事处处长办公室。

    ——

    杨学山刚解释了一半,人事处长就不耐烦打断杨学山,说:“我说老杨啊,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想想,哪个人愿意蒙受不白之冤死去?”杨学山抑制住内心的火,强咧着嘴笑着说。

    “这么跟你说吧,老杨,你这案翻不了!”人事处长头也不抬地说。

    听到人事处长说自己的冤假错案翻不了,杨学山胸中的火一下子涌出来,说:“怎么就翻不了了?”

    “你吵什么?”杨学山突然的暴发把人事处长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杨学山,“跟我吵,屁毛的事也不顶!”

    “怎么屁毛的事就不顶了?”杨学山使劲让自己的声音小下来地说,“你现在的位置相当于过去的尚书,是掌管文书奏章的。尚书奏章奉上了,我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人事处长被杨学山说得一笑,面带笑容地对杨学山说:“你也当过一把手啊,我们这些小尚书不过就是小跑腿的!”说罢,人事处长瞄了杨学山一眼。

    “如果不奏上去,永远也提不到议事日程。”杨学山以微笑相对。

    人事处长撇了一下嘴,说:“别的事,奏上去,兴许还可以。你这事,”说到这儿,人事处长抬起头坚定地对杨学山摇头,说,“不行!”

    “别的事,兴许还可以,我的事,怎么就不行?”杨学山追问道,见人事处长不理自己,又心有不甘地说,“只要不给我平反恢复职务,我就不停地向上反映下去!”

    人事处长苦笑了一声,抬起头来,说:“我劝你适可而止,啊!”然后,提醒杨学山,“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当老虎是病猫!”说完,又小声对杨学山说,“我是看你可怜才提醒你呢!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那不行!作为一名党员,我绝不背着党的第二大罪名去马克思!”杨学山坚定地说。

    人事处长见杨学山还没有走的意思,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对杨学山说:“我们马上得开会去。”说完,人事处长看杨学山。

    杨学山知道这是人事处长在下逐客令,但心有不甘地说:“你们开你们的会去。我在这儿恭候你们!”

    “那,我们就开会去了。”人事处长站起来,把文件夹合上,拿起来,喊旁边的干事,“小曹,咱们走了!”

    ……

    1985年冬天的一天,杨学山又来找院领导平反恢复职务,又没见到领导。杨学山打算吃了中午饭后,继续找领导。

    那天中午食堂吃打卤面,大师傅给杨学山盛了一碗面条后说:“我给你加点佐料拌拌?”

    杨学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一会儿大师傅端着拌好的面从食堂里出来递给杨学山,说:“这面条包管你吃了香掉大牙!”

    杨学山也没多想,习惯性地表示感谢后端着面条回到招待所。他边吃边想下午如何找院领导谈自己的事,不知不觉一碗面条吃进肚里。

    吃完后,又惯性地继续想下午如何跟院领导谈自己的事。想着想着,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啥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的杨学山慢慢醒过来了。他努力睁开眼睛,可眼前发黑,模糊一片,头也眩晕巨痛。

    看到睁开眼睛的杨学山,同屋的老常关心地问:“醒过来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杨学山问了一句后,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钟了!”说完,老常端详着杨学山的状况。

    杨学山惊讶睁开眼说:“都夜里十一点了!我也太能睡了,中午一躺下就睡到夜里了!”说完,杨学山还不好意思起来。

    “什么?你说你从今天中午睡到今天夜里?”老常睁大了眼睛看着杨学山问。

    “我今天中午吃了碗面条。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杨学山使劲揉着眼睛说。

    “哎哟,我的老哥啊,可不是今天中午!是前天中午!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还多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了!”老常一字一句提醒杨学山。

    “前天中午?”杨学山眨着眼睛问道,“我睡了两天多了?”

    “那可不!你看今天几号了!我好几次把手伸到你鼻子前看看你还喘气没有。今天上午一上班,我还想找院领导把你抬到医院去呢!可是我……”老常欲言又止。

    老常没有去院领导是怕救了杨学山得罪了院领导。因为他也是来院里找自己的事的。

    “我怎么睡这么长时间?”杨学山满脸疑惑地说,然后试着坐起来,可努力了几次没能坐起来。

    老常马上走过去扶杨学山坐起来,问:“你这是怎么了?老伴又不在身边,你可得小心啊!不然出了事就来不及了!”

    杨学山把身子向后挪了一下,靠在墙上纳闷地说:“我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啊?我血压也不高。”

    把杨学山靠在墙上,老常走到自己床边坐下,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吃了面条就迷糊着了。”杨学山有气无力地说,“是不是有人给我下了药了?”

    “有人给你下药?我的妈啊!你这是得罪谁了,给你下这狠手?”老常吓得两眼发直地盯着杨学山地问。”

    “这只是我怀疑,前天,是前天中午吃面条吧?”杨学山仍有气无力地说。

    “是前天中午!前天中午吃的面条,昨天中午和今天中午都没吃面条!”老常向杨学山点头说。

    “前天吃完面条,两眼一黑,啥事就不知道了。”说完,杨学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老常马上起来给杨学山倒上杯开水端过去,说:“先喝点水,喝点水可能会感觉好受些。”

    “谢谢!”说完,杨学山接过水喝了一口。

    “你当领导的时候得罪过食堂这个大师傅?”老常疑问地道。

    “我都不认识他!”杨学山说,“而且我当领导也不是院里的领导。是下边林地所的所长。”

    “从不认识他们,他们干嘛要给你下药?”老常又问。

    “我经常来院里找领导,要求给我平反恢复职务……”杨学山简单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哟-!那你可得小心了!”听完杨学山的讲述后,老常一脸惊恐地小声对杨学山说,“现在不是有报道说,一个举报人被人绑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整死了,然后对外说他是畏罪自杀!”

    杨学山苦笑了一下,说:“这是我参加革命以来第五次被毒倒了。前四次是我南下建立人民政权时,敌特组织想毒死我,阻挠我建立人民政权。今天又被药倒了!”

    老常把头伸向杨学山小声地提醒道:“如果你的反映真得影响到院里领导的政治前途了,以后用什么更加毒辣手段对付你那就说不准了。”

    杨学山若有所思地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见触动了杨学山,老常又善意提醒杨学山:“这里面的水很深啊!咱一个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啊!我劝你就算了,再把老命搭上!”

    杨学山微微点头,但目光却异常坚定地说: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杨学山,自有后来人!我要继续反映下去!我革命了一辈子,不能背着党内第二大罪名入土。如果背着党内第二大罪名入土,那我当年还出来革命干什么?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算了!”说到这儿,杨学山目光更加坚定起来说,“不管水有多深,我一定要反映下去!直到给我平反恢复职务!不能让那些无视党的原则和规定的人太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了!我总结我一生走过来的路,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敢玩命!为了推翻封建剥削制度敢玩命,为了建立人民政权敢玩命,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敢玩命,为了实现真理敢玩命。当然,这次为了我得到公平公道也敢玩命!”

    老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老杨啊!这很挺难啊!相当难啊!”

    杨学山又微微地点头。边微微点头边说:“经过我这四十多年的革命历程,我心里非常清楚,我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要想实现当年出来革命的想法真的很难,甚至有许多难以逾越的障碍,但我还是不想让我的初衷变色,不想放弃。我总认为,我人物虽小,但使命一点儿也不小!我不能在美丽中国建设的伟大事业中落伍。”

    “你还不想休息?”老常试探地问杨学山,“你这么大岁数了,即使给你平了反恢复了职务,恐怕也……”老常欲言又止。

    杨学山马上明白老常的意思了,解释道:“我还是想有一份热发一份光。哪怕退休了,想换个样式为人民做点事呢。”

    老常向杨学山点头说:“你还真有点‘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意思!佩服佩服。”

    ……

    第二天,杨学山赶紧离开省林地院,回到林地所。又开始向上反映自己的问题。

    当然,杨学山寄出的信件又开始源源不断反馈回省林地院。又当然,时任省林地院的领导每每收到有关组织部门反馈回来的杨学山的信件后都闷闷不乐。

    于是,不久,时任林地所所长敲响了杨学山的小黑屋,问:“杨所长在家吗?”

    “在家!是哪位贵客登门了?”“穷在闹市无人问”的杨学山好不容易听见有人敲自己的小黑屋的门了,特别高兴,赶忙把书和笔记本收起来去开门,由于急于把门打开,把身后的椅子推得哐当哐当响。

    当杨学山拉开门一看,是时任林地所的所长,惊呆不已,——他怎么来了?自从林地所迁入省会后快八年了,他可从没登门造访过,今天他怎么突然闯进我这遍地是老鼠的小黑屋来了?所以,杨学山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一句话来。

    “你在家啊,杨所长?”所长看着愣神儿的杨学山“主动”地打招呼。

    “哦—,在,在。”杨学山赶紧客气地说并试探地问,“屋里坐?”

    “不到府上坐了。” 说完,所长闻到杨学山的小黑屋冲出来的一股霉气味道,不由地挤了挤鼻子。

    “什么府上!我住的这房哪称得上府上!简直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寒舍!来,屋里坐!都到了门口了不进去多可惜啊!”说完,杨学山赶忙给所长让开路。

    “不用了,不打扰你了。是这样的!你不是向上反映你的住所条件太差,要求改善一下住房条件吗?”所长强做出客气的样子,但表情仍透露着对杨学山蔑视和不满地说,“经我们认真研究,认为你这么大年龄了,长期住在这低矮的小房子里可能对身体不好,决定把你请上楼。这儿晚上黑腾瞎火地上个厕所都要往院角上跑,要是一不小心,一头栽进厕所的茅坑里,那可就没救了!” 说完,所长禁不住笑出了声。

    杨学山听所长说,这次来是想把自己“请上楼”的后,更觉得意外,因为杨学山要求改善住房条件好几年了,林地所领导一直置之不理,说没有空闲房间,可杨学山知道新盖的大楼有五层之高,每层都三十多间房!怎么会没有空闲房间!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之前没有空闲房间的大楼,今天怎么突然就有空闲的房间了?为啥今天林地所领导就这么善解人意起来了?难道我向上反映自己的情况让领导悔过自新了?杨学山一时想不明白,盯着所长看,想从所长的眼睛里看出真实想法。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所长被杨学山锐利的目光盯得发毛起来说,“你不想搬吗?”

    “当然愿意搬了!”杨学山赶紧说,“不是一直说,楼上的房屋紧张腾不出空房子吗?”

    “再紧张也得给你这位老革命腾出一间房来呀!革命老同志可是革命的财富啊!我们必须关心革命老同志的身体健康!”所长假惺惺地说。

    “那就谢谢领导的关心了。”说完,杨学山高兴地伸出手去握所长的手。

    当杨学山伸出的手触及到所长的手时,所长像被电击了一下立刻把手往回缩,躲开杨学山的手,说:“你赶快搬啊,就在楼西边那个门二楼把边的房间。”说着,所长用缩回去的手指着那个房间的方向。

    “好吧,我马上搬,用不了多一会儿就搬过去了,我没什么东西,就一床被褥和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书什么的!”说完,杨学山见所长不愿意跟自己握手,也知趣地收回自己的手。

    “那就赶快搬吧,啊!”所长盛气凌人地说。

    “好的,我就搬。”杨学山回答。

    ……

    杨学山还认为楼上的房间早就被“关心”他这位老同志的林地所领导派人打扫干净了,而且早已备好的床和桌椅了,只要他杨学山把自己的被褥衣服和生活用品,以及书搬过去,住就行了。可当他背着被褥,拎着生活用品来到楼房时,眼前就是空荡荡的一间屋,塑料袋、废报纸、广告宣传单等垃圾堆了一地。他不得不找来几张废报纸垫在房间外的地板上,把被褥什么的放在废旧报纸上,然后,清理房间里的垃圾。清理完垃圾和把被褥和生活用品放进屋后,杨学山又回到小黑屋搬床。

    林地所的所长口头说这么关心革命老同志,又那么关心革命老同志,却没派一人来帮杨学山搬家。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很难搬走的床,年纪已经六十多的杨学山更是搬起来非常吃力。但考虑到这次“机会”难得,杨学山咬着牙,自己一个人将床滚动到楼前,然后又把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翻滚上二楼的房间。把床滚到房间后,又回到小黑屋搬桌椅,搬书籍和报纸……一切收拾好后,关上门,躺在床上休息。

    由于上了年纪,又劳累了一天,杨学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睡着睡着,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熏醒。他站起来,仔细闻了闻,顺着刺鼻的气味认真地在房间找根源。他看见楼上通下来的下水管道锈迹斑斑,有的地方还被腐蚀透了,楼上的水通过腐蚀透的窟窿眼儿流到了他房间的水池里。流到他房间的这些水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气味。杨学山还认为下水道流出来的水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活用水,就到外边找来一些被人丢弃的塑料袋,从上到下把下水管道绑了个结结实实。再打开门窗放了放屋里刺鼻的味道,然后关上门窗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杨学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咳醒。他感到鼻子和嗓子眼儿干燥难受,起来倒了杯水。他拿着杯子边喝边走到下水管道查看密封的状况。

    昨天收拾完东西后,天色已黑,加上屋里的灯泡不知是人为还是为了省电只安了个15瓦的灯泡,屋里光线黑暗,没看清下水管道腐蚀的状况。现在天亮了一看,才看清,屋顶与管子接触的地方不仅房皮脱落而且还泛起了白色的沫沫。再看昨晚包上的塑料袋,已经被渗出的水腐蚀得大窟窿套小窟窿了,形如筛子。杨学山再把鼻子贴近塑料袋上的窟窿处闻,——一股强于六六六粉的刺鼻味道冲进了他的鼻腔。他马上明白了,屋顶与管子接触的地方泛起的白色沫沫,以及管道腐蚀的窟窿都是上边流下来带有药剂的水腐蚀的结果。但他还不能断定,是他头顶上边的三楼流下来的药剂水,还是四楼五楼流下来的药剂水。而且当时所长也没向他说明。

    他赶紧打开窗户和门,还到楼道,把楼道的窗户一一打开,让流动的空气把屋里的气味吹走。此外,他又捡来一些塑料袋,特别捡那些厚实一些的塑料袋,在被腐蚀成洞的塑料袋外边加层包裹上,力图封住渗出的味道。

    又过了一天的下午,杨学山听见旁边水房有人议论:“我看最边上的房间开着门了。有人住进去了?”“好像是个姓杨的老头住上了。”“就是那个住在最后边一排平房,最边的那个小黑屋的老头儿?”“好像是。听说原来还是咱们所的所长来着。”“那个房间还能住人啊?咱们组长不是就住在这个房间得的癌症吗?谁让他搬进去的?”“不知道!”“老杨头住在那儿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也得跟咱们组长一样得癌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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