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子承父业
纪惜时其实想走。
虽然陆青云似乎很好相处, 说话间也没有那种富人的傲慢。
但这个和她家天差地别的别墅还是让纪惜时有点难以适应。
而且陆衡也一直在盯着她，感觉就差过来把自己生吞活剥了，搞得纪惜时实在是有点坐立难安。
不过温黛对“留下来吃个晚饭”这个邀请似乎没有异议, 纪惜时也就跟着一起留了下来。
路过陆衡也身边的时候, 纪惜时小声说：“少爷, 不好意思，你妈妈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陆衡也扯了扯唇角：“……”
温黛：“你这么说他更生气了。”
少爷表情虽然阴郁了点, 但看样子也并不打算忤逆母亲的安排。
在陆氏，几乎所有人都服从陆青云的命令。
佣人恭敬地推开门, 示意主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为了避免纪惜时她们吃不习惯, 晚餐由本国五星级大厨烹饪, 是家常菜系。
走到一层旋转楼梯底部的时候, 陆青云低头看眼手表：“你父亲应该快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纪惜时就看见门口走进的高大男人。
对方西装革履、肩宽腰窄, 和陆衡也一样，也有一张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脸。
纪惜时认得他——金牌律师秦深, 经常能在新闻上看见他。
秦深将手中的包递给旁边的佣人,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上去就很有律师的威严感。
陆青云双手环胸, 随口道：“回来了？”
秦深回答：“嗯。”
他朝着陆青云的方向走去, 步伐迈的很大但稳健, 一边走一边解了袖口的两颗扣子。
看上去，两位的关系和普通家庭中的父母差不了多……少……
纪惜时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看见秦深紧紧抱住陆青云, 高大的身体微弯，脸埋进陆青云的颈窝。像是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才能活下去一样，完全不在意这里还有两个外人在场。
男人的声音沉沉，但莫名让人听出一丝撒娇的感觉：“我好想你。”
陆青云笑出声, 抬手揉揉秦深蓬松的短发：“怎么还那么喜欢撒娇？好啦，今天有客人，别让人看笑话了。”
秦深微微抬起头，只是冷淡地投过来一瞥：“不用管他们。”
温黛：“……”
纪惜时：“感情真好…呢。”
陆衡也冷哼，同样冷冰冰的语气：“那家伙脑子里除了母亲什么都没有。”
甚至都不用猜测，如果陆青云出事，秦深会抛下一切事业、财富甚至唯一的儿子，跟着她一起去死。
——陆衡也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被情感完全操控。就像是陆青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温黛若有所思：“原来和传闻里的差不多。”
陆衡也对自己的父亲没什么感情，少年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眸，那枚出现过几次的戒指再次在指尖打转。
纪惜时打算偷偷溜到远离少爷一点的位置坐下，听见陆衡也曲指敲了敲木质椅子的扶手：“你坐这里。”
纪惜时默默缩回了脚：“好的少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桌上的晚餐比起前几天骆易带纪惜时吃的早饭可丰盛多了。
从菜品种类到摆盘，周围还有佣人时刻准备着，贵族式晚餐让纪惜时一时间不知道要向哪一个菜品下手。
而且饭桌上的气氛也有点尴尬。
温黛坐在纪惜时另外一边，她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动作也气定神闲、尽显女主的高逼格。
而对面的秦深一直在给陆青云夹菜，他一眼不看对面的几个年轻小辈。陆青云几次想说话都被丈夫吸引走目光。
陆衡也大概胃口不太好，随意地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少爷手撑着半边脸，那双墨绿色的眼眸上下扫了拘谨的纪惜时一遍，凉凉道：“等着谁给你夹菜么？”
纪惜时被点名，她下意识地立刻坐直起来：“其实我不是很饿…”
咕噜。
她的肚子发出一声抗议。
陆衡也一声带着嘲意的冷笑：“哈。”
与陆衡也的反应不同，旁边的温黛用公筷夹了面前精致的菜品放在纪惜时碗里。
“这个很好吃，我记得你喜欢吃脆脆的东西。”
陆青云看着他们的互动，忽然叹了口气：“唉。”
秦深施舍给自己儿子一个目光：“陆衡也，别让你母亲费心。”
陆衡也：“用不着你说。”
家中的两位男士剑拔弩张的氛围让陆青云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她朝着温黛和纪惜时颔首：“抱歉，让两位见笑了，他们父子俩经常这样拌嘴。”
这顿饭吃的纪惜时食如嚼蜡，后来主要是温黛在和陆青云商议补课的具体事宜——总之，少爷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考上次那样的成绩。
陆衡也不耐烦：“我说了我不需要。”
温黛面不改色：“那么周二放学后见，我会和惜时一起去s级的休息室找你。”
这种态度令陆衡也胸口起伏，再抬眸对上纪惜时的目光，后者飞快眨眨眼：“
…那开学见？”
陆衡也：“……”
陆青云笑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家。”
早上见过的管家负责开车送她们两个回到住所，从别墅正门走出来后，两人站在阶梯最下面等着车来。
夜色在庄园里铺展开，庭院中的玫瑰染上了月光的眼色，显得格外美丽。
纪惜时扯扯温黛的袖口：“在里面我不敢说，他们没有威胁你吧？否则你怎么答应给少爷补课哇？”
按照之前的关系，温黛应该不会为了这些钱就愿意做陆衡也的补习老师的。
温黛没料到纪惜时会这么敏锐，她顿了顿，轻声说：“做了一点交易…没关系的。”
“是一点私事，现在不太方便告诉你。”没办法挑明，温黛看上去有些抱歉。
纪惜时摆摆手：“没事啦！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只要不会有危险就没关系！”
管家开着车在两人面前停下。
她们正准备上车，后方传来了陆青云的声音：“两位，稍等。”
她踩着月色浸染的台阶走近她们，英气的面容因为散下的长发显得柔和了一些。
“如果衡也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打电话。”陆青云指了指手中的手机，上面写了一串号码。
“他…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可能不太会与人相处。如果有冒犯，我先替他向你们道歉。”
她单手插兜，朝着纪惜时笑了笑：“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打不通，秘书会代为转述。”
第一节英语课结束后是体育课，纪惜时和温黛被英语老师叫走，说是有个比赛想要她们两个报名参加。
教室内。
今天天气不错，入秋的天让不少利波斯学生披上了制服外套，有几个人为了装酷把外套搭在肩膀上充当披风。
有几个靠着桌子的男生拿着一本和他们个人风格完全不同的笔记本，动作有些粗暴地翻动着。
“通缉令有没有说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都没说，不就是什么都可以做的意思啊。”
“这个特招生记的东西倒是挺多的，”传阅的人笑得吊儿郎当，“就是马上就没用喽。”
一个坐在后排，制服蓝色刺绣的女生小声说：“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有什么不对的？”坐在桌子上的人义正言辞的反驳，“我们这是给衡少主持公道，省得脏了少爷的手。”
另外一人恶意满满看着她：“你可怜她们两个啊？我记得你爸妈也才刚刚赚钱吧？”
“或者说，你也想像她们那样上通缉令？”
女生飞快收回目光：“没有。”
那几个人得意洋洋地收回了目光，拎着纪惜时笔记本的手晃了晃，书一不小心脱手飞了出去。
书本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一个男生从桌上跳下去捡起来，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整个教室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陆衡也神色恹恹，声音从前方传来：“我需要你们主持公道？”
他开学至今难得来一次，冷不丁开口，教室里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那人手一抖，捡起的笔记本又掉在了地上。
少爷脸上没什么笑意，视线扫过教室中刚才肆意评论的学生：“看来有的人是自我意识太充足了。”
几个男生脸色都白了几分。
开学时吴越的下场历历在目，几个人匆忙道了歉，丧家犬一样奔回了自己的座位。
班长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教室中的僵局：“走了走了，下一节是体育课，去换衣服了。”
人群做鸟兽散，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陆衡也和骆易。
骆易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怎么怕成这个样子，我们又不是会吃人。”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笔记本，看见封皮上面署名的纪惜时。
纪惜时的字迹偏圆，看上去很q弹，骆易扫了两行，唇角无意间露出了浅浅的笑。
又忽然意识到这是校园霸凌，他瞬间情绪复杂——作为a级的学生，他是没有资格撤销通缉令的。
陆衡也靠在后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和她很熟？”
骆易立刻把笑容收了回来：“还行…吧？有过一点接触。”
陆衡也像是不经意一样问了一句：“她和楚淮是什么关系？”
骆易骤然松了口气。
衡少和楚淮关系不太好，关注纪惜时大概也是因为楚淮对她很特殊。
“只是朋友，不过我觉得楚淮哥对她有点好感…上次问的时候纪惜时自己似乎没感觉到。”
骆易补充道：“温黛和楚淮就是普通的朋友，啊对了！他们都和纪惜时关系更好一些。”
陆衡也垂下眼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