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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只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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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雨初晴, 天色蔚蓝,白鸟掠过森林,泥土混着草香。

    难得的好天气。

    可京都咒术高专一年级生,加茂家下任准家主, 加茂宪纪却认定今天是他的受难日——

    白天, 自认是个脱离同龄人低级趣味的加茂宪纪像往常一样站在他家庭院前眺望诗与远方。

    作为日本咒术界御三家之一, 依循着避世清净的规矩, 加茂家就坐落于一片青山中。

    由一条绕山石梯引导,幽静的绿林尽头是一片绯红。被枫叶环绕的加茂家为了与普世的钢筋混凝土区分开, 采用和风嗣庙的装潢,偌大的瓦粱笼罩着木门,青竹与池塘。

    风雅, 传统,看不到一丝错处, 也不可避免有些死气沉沉, 容易叫人局促不安。

    “唉.....”

    闭着眼的少年独自感慨。

    自从听说京都校今年又在交流会上输给隔壁东京校——而且还是被自己同期的一年生以压倒性的实力放到后,加茂宪纪的痛苦面具就未曾摘下。

    什么乙骨犹太,什么东京杀器,都等着,来年我必振兴京都校荣光!——少年丹心纯粹, 一番慷慨陈词后, 顿时感觉胸前红领巾,不是, 身体里的血更热了。

    风忽的止息。

    就在这时, 加茂宪纪身后莫名多了一道陌生气息。

    “什么人!”

    回身瞬间, 血液如链, 将他层层包围, 以攻守兼备的姿态应敌。

    来人背对他,黑衣帽衫兜住头发,身材劲瘦,不高但长手长脚,比例很好。

    眼前陌生人敌意明显,怪异的咒力不藏不掩,明目张胆却能躲过外层巡查,以未知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加茂宪纪想通这点,冷汗便顺着额角滑下,如临大敌,操控的血液不自觉炸开,像被点燃的引线。

    闯入者闻声慢慢回头,冷茶色的发梢露出一角,半张表情很不耐烦,眼睛是鲜有的艳色,睫羽一眨,那抹深红就成了暗潮汹涌的绯浪。

    加茂宪纪从未想象自己能从一个人的眼底感受到又凉又热的滋味,就像是冰雪里抽出的刀锋锐利刺骨,又似在熔炉里反复淬炼能在他身上打下焦黑烙印的红刃。

    ——她是来找茬....不,她是来杀人的!

    须臾的慌乱,家主的责任感重新唤回加茂宪纪的意志,他想让自己表现出淡定自若,于是背过发颤得手,实则悄悄抽出血包。

    加茂宪纪沉着嗓子道:“你身上有诅咒的气息,可却是用咒术到这,你不是通缉令上登记的诅咒师,你到底是谁?”

    “.......”

    那人沉默几秒,言道:“你不认识我?”

    什么?他该认识这位入侵者吗?加茂宪纪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她,心想难道是新出道的人气爱豆露?

    不知道已经被2年级的东堂葵带歪思想的少年眉头紧蹙,正想要说些什么化解尴尬,另一边的始作俑者已经先一步挎下肩膀,目光游弋至他处,骇人的气息微敛。

    凶恶的眼睛一垂下,加茂宪纪敏锐得察觉到入侵者身上若有似无的危险感解除。

    她低声呢喃:“不认识我,就说明不是参与者。”

    “参与者?”加茂宪纪不解,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没有通报擅闯宗家可不是什么能一笔带过的事。”

    听到呵斥,那人不卑不亢反倒拿出主人的姿态对加茂宪纪一顿观察。

    “看你穿着,气度不凡,在家族里地位不低吧?”

    这,这是夸他?加茂宪纪拿血包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哪。

    “我是下一代族长。”听到自己的承认,这个人应该会乖乖报上姓名吧?

    加茂宪纪倒是太年轻,不知道有个词叫欲抑先扬。

    入侵者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哦?这么说我还中奖了,正好,就由你给我带路吧。”

    “......别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

    在别人家,当着别人面,冒犯唯一继承人,这是什么不要命的操作?加茂宪纪不敢置信,他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如果不是他先前禀退家从,这会都够她关十回地牢了吧?

    小小年纪,坏了脑子,加茂宪纪想一想还是给她点教训再放走吧。

    他瞬间结好印:“赤血操术·赤缚!”

    以血为天罗地网,犯我者无所遁形!加茂宪纪的术式锁住黑衣少女,眼见她一脸吓傻了般面无表情。

    ——希望她没事,加茂宪纪勾起嘴角。

    反观另外一边,卫宫佐千代沉着脸看着将她捆得像个粽子的血浆,索然无味。

    “刮痧呢,就这?”

    说话间,暴动的魔力缠至全身,覆盖住赤血,可怕的是,被那霸道的力量触碰到的血液却像是遭遇了炼火,被吞没,被毁灭,直至无影无踪。

    加茂宪纪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得大,哪曾想过,有事的竟是他自己!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可能输!赤血操术·刈缚!”

    血作飞镖如臂使指,射向一动不动的卫宫佐千代,却撞上一道疑似空气墙的作用力后再不可能前进半步,可怜得凝滞在半空,最终加茂宪纪咬牙将血液收回,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再触碰到对方衣角。

    而站在原地的入侵者则用坦荡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我就在这当个桩,你能碰到算我输。

    岂有此理!他心一横,又丢出一袋血浆,可未等液体炸开,喉间就感觉一凉。

    卫宫佐千代单手稳稳当当卡住他致命弱点,轻描淡写道:“差不多得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况且我对你们加茂并没好感,再多说一句没用的话就杀了你。”

    寒气顺着尾骨爬上来,冻得加茂宪纪浑身一激灵。他刚刚怎么就因为收起杀气就觉得她好惹呢?

    未来家主不自觉把腰板挺得笔直,绞尽脑汁寻找出路。

    卫宫佐千代锁着他的脖子,烦躁地踢了踢少年的脚后跟:“这么紧张干吗?我要是想乱杀,你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他眼里满满都是屈辱:“混蛋,你要是拿我去威胁族人,我宁死不屈!”

    “毛病?我想折腾加茂,还用得着你?”卫宫佐千代对位高权重的未来家主不屑一顾。

    “.....”从未受过如此大辱的眯眼男孩,心底落下无尽失落的阴霾,他咬着下唇,决定忍辱负重听听对方条件:“那你想怎样?”

    卫宫佐千代语气忽冷:“我刚刚不是说了,让你带路吗?”

    “....你先说说去哪?”

    “我要找加茂雅伦的住所。”

    “哈?加茂雅伦?那个偏房的小儿子?”加茂宪纪回忆中这个名字属于一个在家中徒有身份没有实权的角色,存在感低,遇到他只会点头哈腰,唯唯诺诺,没有任何闪光点。

    同时听说他前两天遭遇咒灵不幸死亡。

    想必也是实力不济。

    这种人配让她来找,而且还要指使他带路?想象中的阴谋诡计全都付之东流,加茂宪纪顿时有种心理落差,他微微侧头,用余光询问后者,确认她眼底没有玩笑,好奇问道:“他怎么了吗?”

    “怎么了?”卫宫佐千代复述了一句,嘴里挤出一声淬冰的嗤笑,“加茂雅伦勾搭诅咒师,设计杀害我的父母。”

    “你说这个仇我要不要来讨?”

    加茂宪纪瞳孔放大,绷紧得拳头不由松开,他偏过头看向神情冷淡的少女,语气透出自己也没察觉的小心:“那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据他所知,加茂雅伦没有野心也没有胆子,自身的实力也不允许他有资格去接触诅咒师。

    所以,小宅男能有什么坏心思?

    “有没有误会我自己会判定,”卫宫佐千代又踩了他一脚,“废什么话,带路!”

    嘶——加茂宪纪倒吸一口气,倒也不是因为疼,只是觉得贼他喵委屈。

    女人,你这个大猪蹄子。

    ·

    与此同时。

    加茂未来当家被卫宫佐千代嚣张拦下来折磨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躲起来开小会的高层耳朵。

    “欺人太甚,这小鬼根本没把人放眼里!”加茂现任家主拍桌怒喝,引得旁人点头称是。

    他们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讨论卫宫佐千代2天前失控一事。

    当年被共咒者打到墙上的耻辱还历历在目,那位一级咒术师趁机拱火:“要我说,这种不安分子只能拘-禁处理,在座各位没有意见吧?”

    “对,太危险了!这次爆发没有伤及平民可下一次谁能保证?之前那个乙骨忧太不是有一次没有控制好,把祈本里香放了出来吗?我看他也应该处刑!

    各位就是太纵容五条悟肆意妄为,才会让两个潜在诅咒有机会祸乱人间!”

    五条家的长老看似为平民着想的一番话,实则是为了打压观念不和又压他一头的五条悟而想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煽风点火,浇油起哄的声音背后藏着多少算计诸位老成精的狐狸心知肚明。

    禅院直毘人对着勾心斗角的同僚打了个酒嗝,一向喜欢当和事佬隔岸观火的他这次意外发声:“可是卫宫佐千代咒力爆发不是因为她的父母死于咒灵浪潮吗?”

    “而且啊,闹出这么可怕的动静,拥有连帐都能撕破的咒力,现场却连一棵树都没有折损,不觉得诡异吗?”

    众人沉默。

    七海建人在事发后一个小时就被高层召见,他没有说出卫宫佐千代那过于骇人听闻的领域,也没有如实陈述扭转时间的术式,只说她消灭最后一只准特级咒灵时力量失控,当时的她正好在天上,靠近帐的边缘,因此才打破帐承受力的上限。

    禅院直毘人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我想各位在这件事后都能了解到共咒者到底有多强,但是她拥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咒术,想必没有人真正知晓。”

    “万一呢?万一她掌握的秘密是连五条悟都没有办法控制——”

    “咚!”

    沉闷的会议又一次被不速之客打断,一声巨响背后同时意味着又有一扇门壮烈牺牲。

    ——淦,怎么又是这尊煞神?!

    众人心中暗骂,是哪个缺德的把今天的事泄露给五条悟的?

    (角落里喝茶的某位老人深藏功与名。)

    自从有了卫宫佐千代的前车之鉴,五条悟每一次到来都这么气势汹汹,习惯性破门而入。

    他环顾四周,露出一副讨命的神色:“诶,我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名字?你们背地里说我坏话了吧?我是不是可以杀了你们?”

    送命三问。

    老橘子心脏骤停,面色一黑,含胸埋头,大气不敢喘。

    五条悟看着他们就倒胃,扣了扣耳朵不假辞色道:“平时就属你们爱多管闲事,现在该说话时一个个比死人都安静。”

    “反正我今天也是来算账,听你们狡辩的,如果说不出有用的东西就把你们都宰了。”

    最强咒术师格外生气,不,应该是已经处于暴怒边缘,见他如此,有几个擅长看脸的高层克制不住地发抖。

    五条悟无视所有探究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写有几行名字的纸:“首先,我们可以从这些人的死开始说起——”

    ·

    卫宫佐千代顶着加茂宪纪紧张的目光,开始观察这间二次元浓度超标的寝室。

    忽视掉那一柜手办,墙上海报,床上惹眼又辣眼的等身抱枕,这个房间留给人的印象就只有整洁这一点。

    太干净了,根本不像是其他人口中不靠谱且幼稚的加茂雅伦的私人卧室,何况据说他在死前每天都有回来,所以让卧室保持这种状态根本不合理。

    卫宫佐千代踱步到书柜前,看着上面落了灰的漫画,眼底讳莫如深。

    如果不是加茂家的人在骗人,那么就是加茂雅伦骗了所有人。

    加茂宪纪虽然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但还是跟着紧张:“喂,你发现了什么?”

    卫宫佐千代盯着书桌上被反盖的全家福没有回答,反问他道:“加茂雅伦额头上的缝合线怎么来的?”

    “听说是一年前接任务,被一级咒灵袭击受了伤。”

    “....这么久都没拆线,你觉得会是什么伤?为什么不用术式反转?”

    此刻卫宫佐千代其实有点懊恼,她当时只觉得怪,却没拿脑子细想,现在回忆起来那人身上处处透着诡吊。

    加茂宪纪被问得有点赌气:“我这么知道!”

    可话一出口就想起对方的脾性和遭遇,忍不住抿起嘴:“咳,不过我听说那次任务本来不该加茂雅伦做,是有人中途推给他的。”

    “谁?”卫宫佐千代身体一直。

    “名字叫什么我记不太清。”

    卫宫佐千代立刻递给他一张纸:“看看这上面有没有那个人?”

    这页名单上全是当初经手过监督卫宫佐千代一事的负责人,同时有权利干涉她国中安排的咒术师,也就是说这份由五条悟提供的名字里很有可能就有她的复仇对象。

    加茂宪纪目光在寥寥无几的名字上逡巡,很快就锁定目标,他圈出一人道:“有,就是这个!”

    不出所料。

    事已至此,基本可以确定后期的加茂雅伦是被人顶替的,而用着他壳子害死她父母的罪魁祸首多半想用假死在外逍遥。

    卫宫佐千代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欲撂下加茂宪纪去找名单上的人算账,刚想扯过纸,就被拦下。

    加茂宪纪眉头紧蹙,若有所思道:“等一下,我能问一下这份名单是怎么得出来的吗?”

    卫宫佐千代见其有想法便简单解释了一下,却换来少年眉宇间更深的愁云惨淡。

    “这几个我们家的,”加茂宪纪指了指名单上唯三的本家人,说道:“一天前,他们一起出任务,不幸全部罹难。”

    死了?

    卫宫佐千代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笑了起来。

    原来这么怕被她抓到尾巴啊?

    ·

    “诸位能解释一下,为何在卫宫佐千代父母遇害之后,这几个涉事人员一夜间全都‘意外身亡’了吗?”

    五条悟扯了张椅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烂橘子焦头烂额。

    “不说吗?不说我默认你们每一个人都参与这次事件,而我当初也警告过你们。”

    话音刚落,龟裂的纹路自青年足下弥漫,无孔不入的咒力充斥不大的空间,氧气都像是被吓得销声匿迹,在一片压迫下众人顿感窒息。

    五条悟俯首,墨镜滑到鼻梁中间,露出他那双动人心魄的苍天之眼。

    “动了我的人,我就做掉你们。”

    “等一下!这事与我们无关!”五条家的长老先站出来把自己摘了出去,

    那张名单里唯一不涉及的御三家就是五条,而五条悟也清楚这点,毕竟在他控制之下,本家要还和筛子一样漏洞百出,什么蛇鼠都能随意进出的话,那不如毁了算了。

    乐岩寺校长紧随着发言:“也与京都校无关,卫宫佐千代一事自三年前之后我就没参与过,”他虽然是五条悟眼中不知变通的老顽固,但不是什么陷害普通人的魔鬼。

    他环视四周,慢悠悠道:“毫无疑问,我们之中确实存在内鬼,共咒者一事被泄露到诅咒师那边,恐怕和某些人脱不了干系。”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宾果!就是乐岩寺校长说得那样!我们咒术界协会早就被诅咒师渗透,如果今天不找出来,我不介意把所有人都杀了.....”

    五条悟话没说完,角落就有一个老者迫不及待冲向他,自然,最后连他半米都没靠近,头部就被轰烂。

    “.....以绝后患。”五条悟收回手,看不出高兴,反倒是不爽。

    在座脑子比较活络的人都忍不住皱眉。

    这种浮于表面的自爆一般都是为了藏下更大的罪恶,明眼人都会猜测这里还有更大的内鬼,却没有百分百肯定的证据。

    五条悟背坐着椅子,下巴漫不经心地抵着椅背,如冰的眼睛一望无际,看不出所想,令人琢磨不透。

    “顺便说一下,我在加茂雅伦的尸体附近发现了夏油杰的残秽,其与诅咒师勾结毋庸置疑。”

    “另外,”他顿了顿,“那些昏睡的学生体内被查出未知药物残留,我拿去找驱魔师鉴定,确认了是恶魔的药剂。”

    第一条信息诸位尚且能保持镇静,而第二条信息被公布,众人哗然。

    无他,恶魔与诅咒师一旦联合,只会给这个人间带来前所未有的生灵涂炭。

    就在诸位争论之时,有人小心翼翼冒头:“虽然这件事,我们这边确实亏欠卫宫佐千代,但五条家主,你还是稍微考虑一下共咒者自身的威胁吧.....”

    “威胁?”五条悟打断他,轻哼一声:“试问哪次特级咒灵诞生造成的危害不比卫宫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爆发来得大?”

    “她是伤人了?还是造成财产损失了?还是她把你们祖坟给撅了?”

    “没....”

    “没有你喊什么?”五条悟咋舌,“咒术师本就稀有,难得的才能者还要受你们这些人鬼不分的烂橘子迫害。”

    “我要是她受了这气,可不是放一放咒力吓吓人就算了。”

    五条悟一脚将椅子踢到那人耳侧,木椅顿时分崩离析,而老人的胆子也被吓得稀碎。

    “她被惹火了说不定会拖所有人下地狱,”银发咒术师最后警告地看了高层一眼。

    “好自为之。”

    ——

    更深露重,黑夜莽莽,星月不待见人间,罪恶悄无声息蔓延。

    寒气自小巷里穿梭呼啸,诅咒师被人提着领子,耳边全是阴风凄厉得回响。

    他对着面前的阴影目露绝望,止不住求饶:“我不知道什么灰头发缝合脸的咒灵啊,对不起,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卫宫佐千代把诅咒师打了半死,现在还抓着他的命脉,听到泣声,脸上不见一丝人类该有的动容。

    “你也不知道啊。”她露出失落的表情。

    诅咒师像是抓到一丝希望:“对对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您宽恕我!”

    然而前者眼里的情绪像是一闪而过的假象。

    下一秒,巷子里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真是的,那个小男孩死前也是这么哀求你,也没见得你放过他啊。

    昏黄的路灯照出半张阴鸷深沉的面庞,卫宫佐千代麻木地把尸体丢进界门里,离开了味道难闻的巷子。

    从天之杯口中得到了真凶的面貌,出乎意料是拥有高等智慧的咒灵,不仅长得像人,还精通人类语言。

    而在爱丽试图捏碎吊坠求助时,缝合脸咒灵先一步触碰到她并且使用了术式,也因此在宝石上留有少量的残秽。

    卫宫佐千代以外貌与咒力作为追凶根据,开始扫荡京都的诅咒师与咒灵。

    白天调查,夜间诛杀,三天时间,诅咒师人心惶惶,能逃出京都得都逃了,逃不掉的都被留下了。

    卫宫佐千代杀诅咒师眼皮都不眨,杀咒灵就更加粗暴,一级以下的咒灵打一照面就尸骨无存,厉害些的也不过是多跑出几米,全被杀气腾腾的她当作发泄过剩魔力的玩具,

    几次遇见做任务的咒术师,她那恶鬼的作态差点没被当咒灵一起祓除。

    一时间,京都无名清道夫的恐怖传说风头无二。

    更有甚者称此人比特级咒灵更凶残,比最恶诅咒师更危险,有他/她出没过的地方,尸横遍野。

    然而,别人口中怎么荒唐,都和卫宫佐千代无关。

    她掏出诅咒师身上搜刮到的细烟,弹了弹盒底,含起一根,没有点。

    可惜了,刚刚把那人打火机给打坏了。

    卫宫佐千代也不是特别想用魔术点火,她两辈子都没有烟瘾,只是特别心烦疲惫时会含一根提神,不一定要抽,当形成肌肉记忆后只要叼着烟嘴,就能起到一定缓解作用。

    再找一个就回家吧。卫宫佐千代站在路口,三天没睡的倦容挂在脸上,看不出她此刻表情,但眼神却很有故事。

    乌云密布,云山重重,戾气隐秘地翻腾,化作雨雾一样的灰蒙在红色的瞳仁上。

    好重的杀气。

    五条悟隔着一个十字路口望向那样的卫宫佐千代,在绿灯亮起时,笔直走向她。

    然后抓起她的手,带到街角,把她按在玻璃壁橱前。

    阴影落下,后路封死。

    卫宫佐千代对熟人容忍度很高,虽烦躁但也没有挣脱,抬头看向明显不想放她走的咒术师。

    “有事?”

    五条悟沉声:“我把所有能查到的东西全发给你,为什么你没有回我一封邮件?”

    “哈?”卫宫佐千代的烟差点没叼住。

    “你是不良吗?”五条悟俯身夺过她身上所有的烟,“我怎么说也是老师,未成年人健康问题也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啊。”

    (虽然上学时,同伴不是抽烟就是喝酒的.....但这和他阻止学生堕落有冲突吗?没有。)

    卫宫佐千代惊疑不定,有些莫名其妙:“你生什么气?”

    生什么气?五条悟狞笑,开始上手扯她的脸。

    “消息明明已读,却不回,72小时闹失踪,不和亲友报备,自己跑出来发疯,毫不顾忌后果——你说让不让人生气?啊?”

    卫宫佐千代拍开他放肆的手,眼睛瞪得滚圆,然而平时伶牙俐齿此时却骂不出一句话来。

    五条悟退了一步,和她一起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仰头长叹:“七海要被处罚,你不担心?”

    卫宫佐千代擦脸的手微顿,“......他怎么样了?”

    “很糟糕,可以说够呛,”五条悟无奈摇着头。

    “怎么会?连你都不能解决?”卫宫佐千代不敢相信,她之所以能放手调查就是因为相信五条悟能镇得住后方,现在看是不是她太托大?

    然而五条悟闻言后却如释重负:“什么嘛,这不是能信任别人吗?我还以为当初你答应做同伴只是口花花。”

    “等等,什么意思?七海的情况不是很糟糕吗?”卫宫佐千代脑子糊涂。

    “啊是啊,”五条悟端着无辜,义正言辞道:“脸色糟糕,被你的乱来气的够呛。”

    “.......”

    卫宫佐千代:今天也是想刀五条悟的一天。

    她转身欲走,又被叫住。

    五条悟看出她的不愉快,笑得却比蝴蝶还灿烂:“哈哈别生气,我给你变个魔术。”

    今日笑话,咒术师给魔术师变魔术。

    佐千代的拳头快硬了,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留下来看看五条悟到底要装什么逼。

    “将将!”咒术师空无一物的手中多出了一个长方形礼物盒。

    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金线刺绣的红丝绒发带,末端坠着一颗绯色星星宝石。

    卫宫佐千代取出底下的贺卡,看清字里行间的熟悉的字眼,从容的表情荡然无存。

    【致我可爱的女儿:

    宝贝,不知不觉你已15岁了,妈妈希望你永远漂漂亮亮,幸福无忧,一辈子粲然如星,坚毅如石,拥有宽容的灵魂,承载下万千可能。】

    卫宫佐千代怔怔抚着贺卡,半天找不到语言,取下深红色的发带,然后对着自己齐肩的短发比划了一下。

    看来是要留长了。

    她叹了口气,将暂时无用武之地的发带缠在自己手腕上,一瞬不瞬盯着傻笑了一会,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旁边有人在看,连忙揉了揉笑僵的脸,有些赧然。

    真是难得这么可爱。五条悟见她耳根泛红,勾了勾嘴角:“我在调查时发现了你母亲上个月与一家私人手作馆的交易订单,顺路替你取回来。”

    “谢谢。”卫宫佐千代认真道谢。

    五条悟看着气氛正好,顺遂接话道:“所以,要不要来咒术高专?”

    “同伴还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

    “在咒术高专,你不必因为自己的力量苦恼,也不用担心他人畏惧的目光,因为大家都很强,这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好。”

    “不要急着拒绝.....诶?你刚刚答应了?”五条悟瞪大眼睛,周边冒出快乐的小花花。

    “是,我决定了。”

    如果没有感受过迦勒底的卫宫佐千代或许会拒绝,但现在不想再让自己后悔的她,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

    五条悟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一把勾住国中生的肩膀,以一种近得离谱的距离贴着她腻歪,惹得卫宫佐千代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银发咒术师擦了擦鳄鱼的眼泪:“太好了呢,我还以为今天要采取其他强硬手段。”

    “.....?你原本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五条悟仰天干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也不过就是把你叼着烟的照片发给七海而已。”

    卫宫佐千代:好狠的人,你直接说想我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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