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除的什么暴，安的什么良
节帅府位于鄯州府城。
整个鄯州府可以说作王忠嗣的幕僚府，只不过尚未成型，是个草台班子。
经过几个月的渗透。
现如今陇右高层官员，基本成为了王忠嗣的手下或支持他的人。
大官到任地方，第一步是培养亲信。
第二步便是操刀斩反抗者。
王忠嗣想要在陇右实施策略，世家大族便是最硬的拦路石。
这颗拦路石，到了该铲除的时候。
鄯州府城。
大堂之内。
各世族代表聚集于此，面色犹带怒意的盯着上座王忠嗣。
他们收到王忠嗣要赶赴长安述职的消息，却没想到其会在鄯州城停留，并且召集所有世族重要人员齐聚。
府城外面满是王忠嗣亲兵。
召集众人来此是何用意，再明显不过。
“王节帅，我阿爷乃是朝廷三品官员，我刘家祖上代代功勋，你将我等软禁于此，意欲何为？”
“来前听说了一件事，石堡城一战封名的将领谢斜，在城门口杀了周家周阳仰，啧啧，王节帅可是要对我等动手？”
“我等世族何罪有之，王节帅如此放任麾下将领暴起伤人，若是不给一个交待，我等必定上奏朝廷，参节帅一本！”
首座上，王忠嗣魁梧的身躯稳重如钟，身旁坐着诸葛长明等亲信幕僚。
听到下方众人谈话，他不急不缓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某今日召集各位只为商议一件事。”
“某主管军师，防御外敌，又兼陇右道监督州县之采访使，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
“自某上任陇右节度使以来，副使在陇右民政，财政屡屡受挫，好比此次安仁军战败，某查明真相，安仁军战败皆因粮草不足…”
堂下众多世族代表面色泛冷。
粮草一事。
确实和他们有些许关系。
世族为了赚钱维权，往往无所不用其极。
对外向胡族出售盐粮，武器，战马，贱民，绢帛。
对内占据小民土地，漏交盐税，少交钱粮。
凡是有利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
或许有真正的世族，仍然爱惜平民，约束家中子孙。
但在场的每一个世族，都不是…
“这与我等有何干系！”
“节帅，你这是什么意思？安仁军战败，皆因主将指挥不力。”
“我钱家忠心大唐，应援节帅，绝不会做出此事。”
这种恶劣行为，世族即便做了也不会承认，直到万不得已时才会推出弃子背锅。
王忠嗣需要他们来维持陇右道。
世族根系庞大错杂，朝中有人。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王忠嗣就算再如何，也不可能对所有世族动手。
一旦他真的做出此事，他这个陇右节度使在陇右便失去了支持的世族，寸步难行，甚至收拾被子滚出陇右！
“行吧，我谈不拢，会有人和你们商议。”王忠嗣放下手中简报，转身背对众人。
与此同时。
整个大堂内的士卒和官员皆背对世族之人。
异常的举动，令众人讶异回头。
堂外走入一名身穿白袍，手中持着长刀的少年。
其身形快速接近，杀意腾腾。
“谢斜？！”
“贼子！你伤我贤侄，竟还敢现身！”
“王节帅，请立即抓捕恶贼，绳之以法！”
众人冲冠一怒，声讨谢斜在城门杀世族之人行为。
周阳仰死了他们并不关心。
但谢斜做的这件事，等同于在挑衅鄯州世族！践踏世族尊严！
关乎此事，世族必须同仇敌忾！
喊着喊着，在场五位世族家主声音渐渐软了下去，神色惊慌，眼神茫然。
不对劲…
王忠嗣怎么放任谢斜带兵器进大堂？
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到底是何寓意？
“哼！”
“我家中有事，今日先与节帅告辞！”
察觉到不妙，五位世族家主拂袖冷哼，一副气派模样抬腿迈出。
“来都来了，总要留下点东西。”
谢斜站在门口，缓缓抬起头，声音冷漠的数着人数：“一，二，三，四，五，都到齐了，不错。”
“你…你想干什么？！”
“我鄯州刘家祖上乃是宰相！子孙身居高位！”
“敢动我，一百个你也不够陪葬！”
“王节帅，还不出手阻拦此暴徒！”
“当真要与我等作对耶？！”
鄯州五姓世族家主脸色苍白，声嘶力竭大喊。
他们以为王忠嗣在放任谢斜给他们一点教训。
不想平白无故挨上一顿折辱。
至于杀人……
除非王忠嗣不想要那些钱财粮食，不想要身上的官印。
“聒噪！”
谢斜皱眉，右手猛然突刺，穿透一名世族家主咽喉。
尖锐长刀鱼贯而入。
抽出的瞬间鲜血四溅，洒在周围四人脸上。
温热鲜血浇灭四人心中最后一丝体面，身披锦衣华服的他们，脱下长袍与普通人无异。
精明瞳孔填充恐惧。
任他们再如何妄想。
也想不通王忠嗣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好处。
杀了世族家主，整个鄯州的世族瞬间站在了王忠嗣对立面，排挤攻讦，推翻再立！
古往今来朝代更替，大部分君主都得拉拢世族。
强大的世族绵延千年，生生不息，远胜于朝代年限！
凭借的。
便是根深蒂固的世族根系，庞大错杂的影响力，以及世族对当地的掌控力！
失去了世族的帮助，官员在当地施展不了拳脚。
但为什么……
王忠嗣要杀他们，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忠嗣疯了，谢斜疯了，在前往长安之前和鄯州世族鱼死网破！
噗呲——
刀没入一名家主胸膛。
其余三人瞳孔涣散，瘫软在地，双腿间流出黄白液体，湿润长袍。
死亡恐惧压垮这些光鲜亮丽的世族家主，昔日骄傲粉碎，此刻也不过是一条摇首摆尾，祈求活下去的一条狗：“别…别杀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
谢斜一言不发。
冷漠抽刀出刀，割下他们首级。
最好的礼物，便是五大世族头颅。
这东西他们不可能主动交出来，那就只有谢斜亲自动手。
粘稠鲜血浸染大堂，五大世族家族横尸当场，眼神中犹带恐惧惧色，以及浓浓的不甘。
谢斜丢下长刀，望着那块溅落血迹的牌匾，沉默无声。
除暴安良四字，因血迹而变得模糊，难以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