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长安城内风声起
“节帅有何妙计，末将洗耳恭听。”谢斜惊诧。
他也在想，到了长安城该怎么全身而退。
心里有了几种计划，但都不太妥当，一一否决。
如今尚幼，虽有羽翼却无羽毛，不能振翅高飞。
最好的办法，是继续在边疆发展，借助与吐蕃交战，谋取所需。
可这点心思众人皆知，李亨和右相怎么会让他如愿。
这两人不是碌碌无为之辈，机智过人，和他们玩党争陷害，即便谢斜知道历史走向也不是对手。
王忠嗣压低声音说道：“你或许会付出点代价，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紧吧？”
谢斜：“嗯？”
“可知杨贵妃，她最喜音律舞蹈。”
“嘶……”
谢斜倒吸一口冷气，这牺牲有点大啊。
节帅懂我！
能升！定然能升！
“这次我罩不住你，我也得依仗你了。”王忠嗣声音软了下来，神情说不出的低落。
他在外是四镇节度使，手握大权。
到了长安，照样得提防奸人陷害……
谢斜首次看见他浮现这种神情，应允道：“节帅放心，我们怎么进的长安，就怎么出去，谁也不会少，谁也不会出事。”
马车外。
传旨太监侧耳聆听车内谈话，嘴角上扬冷笑：“痴人说梦。”
长安城内诸公，已在磨刀霍霍。
就等着王忠嗣和谢斜入长安，上案板。
想全身而退？！
呵呵，不死也得扒层皮！
马车行驶半日，传旨太监轻声咳嗽，尖声对车内两人道：“王节帅，路途遥远，我们先在鄯州城歇息片刻，如何？”
“甚好。”
王忠嗣掀起马车帘子，望着道旁跋涉的乞丐发呆。
古道旁，面黄肌瘦皮肤干裂的流民拖着身躯前行，排成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队伍。
马车经过时，路边流民急忙跪在地面送行…
看见这一幕，谢斜疑惑问道：“大人，这去鄯州城的路上怎那么多流民？”
“害，吐蕃铁骑袭击湟源城，这些人在当地活不下去，自然就跑到了鄯州，这件事节帅应该也知道。”鄯州府尹没放在心上：“我已在州城外设棚接纳流民，过一段时间就无事了。”
“这样嘛。”
谢斜没再继续多问。
吐蕃每年九月皆会出兵骚扰边疆，镇守湟源城的安人军无暇顾及城外村庄，从王忠嗣神情就看得出来，出现流民是正常现象。
这还是兵力强盛，产物富有的大唐天宝年间。
换作是兵力空虚的某个朝代，上万流民跋涉千里是常有现象…底层百姓往往自那时揭竿起义。
……
长安城，兴庆宫。
一位体型圆润，肚子好似气球的身影在起舞。
他身穿一身胡袍，面相憨厚讨好，小小的眼睛机灵巧动，舞姿略显滑稽。
坐在首座的李隆基身前放着一羯鼓，咚咚敲响，以鼓声奏曲。
咚咚——
鼓点响起，场中肥肠大肚的男子身形旋转，拼命的配合鼓点，圆鼓鼓的肚子甩成了虚影。
咚咚——
胖球好似陀螺旋转，李隆基每一道鼓声彷佛长鞭挥舞，操控这陀螺是快是慢，是停是走。
“哈哈哈哈！”
李隆基哈哈大笑，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块手绢：“胡儿这舞姿真是越来越好了。”
“嘿嘿，胡儿知道圣人喜舞，于是每日苦练，就盼着回长安献给圣人。”安禄山乖巧的凑上脑袋，让李隆基随意擦拭他大汗淋漓的额头，神情讨好，十分卑微。
但李隆基却很舒服，朝中官员又能为他做事，又能讨好他的甚少。
安禄山就是令他最满意的臣子！
在河北为李隆基赚取钱财，遏制世家望族。
知道李隆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第一时间就跟风讨好。
有趣好玩，忠心耿耿又能做事，这样的臣子，李隆基怎能不喜欢？！
“胡儿有心了，朕很喜欢你的胡旋舞。”
“圣人喜欢就好。”
安禄山双手托着肚子，笑眯眯坐在位子上。
他三百斤的体重，木椅吱吱作响，令人不禁担心下一秒木椅会垮掉……
“喜欢是喜欢，但朕还是更喜欢贵妃舞姿。”李隆基丢掉手绢，眼神温柔的看向身旁杨玉环。
杨玉环掩嘴微笑，觉得安禄山跳得挺滑稽有趣的。
至于舞姿，不予置评。
“贵妃是神仙，胡儿怎可和贵妃相比。”安禄山急忙自贬，忽然眼珠子转动，道：“胡儿带来了一件宝物献给贵妃。”
说着。
他招来婢女，拿出一个檀木小盒子。
小心翼翼递给杨贵妃。
杨贵妃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颗以白玉雕刻的荔枝，纹路清晰，栩栩如生。
转即声音灵动，幽幽道：“胡儿这礼物，有心了。”
“贵妃喜欢就好。”安禄山笑得越发谄媚。
一旁的李林甫快看不下去了，他自认讨好圣人欢心不如安禄山。
但今天的主要目的。
是讨好吗？
李林甫开口道：“圣人，臣已派人前往鄯州，调查督军使身死一事，想必再过些时日便有结果。”
闻言，三人脸上的喜悦骤然消失。
李隆基不爽的瞥了李林甫一眼，想到王忠嗣和谢斜也在回来的路上，沉声道：“此事待忠嗣回来时再谈，朕要看的是证据。”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
他还是不相信王忠嗣勾结太子。
李林甫不能接受，他出手必然要斩断太子李亨左膀右臂，于是急忙补充道：“颜清臣被人劫走后，我已派吉温与郭将军在长安搜寻，很快便能查出幕后之人。”
“查到了再告诉朕。”李隆基眉头微皱。
先是朝廷派出的督军使身死王忠嗣军营。
紧接着又是疑似勾结谢斜的颜真卿负罪潜逃。
两件事一件接着一件。
李隆基也有些怀疑王忠嗣的忠心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召回王忠嗣？
石堡城可以换人攻打，事关太子李亨谋逆一事，绝不容许有失。
“忠嗣可有带亲兵回长安？”
“未曾，仅王节帅与谢斜两人。”李林甫如实回道。
李隆基心里稳妥了许多，也有了决定。
王忠嗣兵权太大。
此次回长安，减去两镇节度使。
至于那个疑似谋逆的叛将之子谢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