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条件
庄十三孤身来刑场，成功救人的把握有六成，哪怕刘涉与满城督卫强加阻拦，自己仍然可以带着这七个人全身而退。
郑行却是他想不到的。
七境高手，若是出手，恐怕自己脱身都难。
若是被认出自己就是杀害郑浩纯的人，那郑行怕是要不死不休了，但已至当下，庄十三亦是无路可退了。
眼见刘涉要被长剑刺穿喉咙，郑行按住的刀柄终于按耐不住，铿锵声瞬间盖过素心剑的剑鸣。
出刀就有杀气。
下一刻，一道霸道无比的刀气递出，越过刘涉，直直朝庄十三飞去。
庄十三脚步不停，手中剑前指，一往无前，与那道刀气轰然相撞，两股力量纠缠。
庄十三被这一刀逼退，双脚陷入地面，沿途划出两道极深沟壑，等待刀气消散，他已有些狼狈不堪地撑在地上喘气，胸口处残留下一道鲜红血痕，再无先前那副轻松。
“这位兄弟，我不知你是哪一路，但别再涉险了，快些走吧！”
“那郑行是实打实的七境高手，莫要枉送性命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南阳无殇自知无力反抗，纷纷开口劝导。
庄十三用手擦了擦渗出来的血，平静道：“好强的一刀。”
“年纪轻轻能接我一刀，属实不易，本督小看你了，刘涉怎么说也是府上督头，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郑行扛着那柄黑刀冷声说道。
庄十三捂着胸口，呵呵一笑，“前辈说得是，只是刘涉杀了我师兄，此仇不可不报。”
刘涉指着台上的庄十三喝道：“你师兄？我明白了，大人，此子是藏器的人，不久之前，有个姓余的妄图劫走这帮反贼，被我抓获，方才刚砍了头颅！”
藏器？
谢朝颜疑惑地看着庄十三，那个人自己真的看不透，如果他是藏器，自己的烙铁印之毒？
不行，万一他又在扯谎怎么办？
郑行冷哼一声，“按照监国之命，凡有抗命者，可杀之，他死便死了，若藏器真要掺和一手，你的命，本督也会收下。”
庄十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白瓶，从里面服下一粒丹药，胸口的伤很快就止住血，“若是我能帮你找到庄十三呢？”
郑行骤然色变，那三个字让他躁动起来，身形一掠，整个人如一道壁垒横在庄十三面前。
“你说什么？”
庄十三故作镇定地说道：“庄十三与我同门，找到他不是问题。”
郑行疑惑地问道：“你竟想出卖同门？”
庄十三微微一笑，点头解释道：“庄十三不讨人喜，此人暴戾成性，我早就看不惯了，但交出他，晚辈是有条件的。”
“大督卫，快快杀了此子，别……”刘涉早已恨极了面前的庄十三，巴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如芒在背，斜眼望去就瞅见郑行那如刀子般的眼神正瞪着自己。
刘涉被这目光逼视，硬生生把后半句给憋了回去。
“你继续说下去。”
郑行哪管这么多，他只想尽快找到仇人。
庄十三平静地说道：“首先，家师命令此行是全力营救无殇的，所以南阳城的无殇余党，我要全部带走。”
“万万不可，大督卫，万万不可啊。”刘涉急忙阻止，并且劝道：“大人，其他人都可以放，只是那个人不行！”
说着，刘涉指向行刑台上那个散发遮住面容的男子，亦是庄十三在开封遇到的那个乞丐。
“此人连灭我开封、洛阳两座督卫府，在南阳力竭才被我抓住，绝不能放虎归山啊！”
庄十三眼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心中暗道这乞丐果然不简单。
“够啦！”
郑行抬手喝止了刘涉，长呼一口气对庄十三说道：“可以，人，你放走。”
就只有七个人，那怕中间有个灭门的重犯，郑行也可以装作不在乎，天下虽大，但督卫要抓的人总能抓到。
庄十三稍稍沉默，他也没想到郑行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前辈如此痛快，其二，余师兄死在这儿，罪魁祸首刘涉，他的狗命，我要取走！”
刘涉闻之，忽然有些怕了，自己是一方地头蛇，与上头来说，死了位置照样有了来坐，更可怕的是郑行连监国交代的无殇都能放走，这条件恐怕也是能应下来的。
“胡言乱语！休要离间，你这贼子！”
刘涉怒不可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料郑行居然掠到他的身旁，伸手按住了刘涉握刀的右手，帮他一点点把刀推回刀鞘当中，缓缓开口。
“刘涉，这世上终究是强者少，弱者少，庸者多，有些人生来注定就是强者，可大部分人只能是庸者，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督卫，为何？”
“因为强者需要驱使庸者，这其中没有高深的道理，世道如此，就如主仆一般。”
刘涉不解地看着郑行，脸上暴怒的表情渐渐收敛，转而安静下来。
郑行松开手，平静地望向庄十三，“刘涉，可以去死，但若是本督一次性满足你两个条件，人又见不到，岂不是亏了，这样吧，他们七人，你带走，刘涉等到本督见到人后你可亲自动手。”
“好！”
庄十三长剑一挥，替饱受枷锁折磨的南阳无殇和那位乞丐解开桎梏，“你们即刻前往无双城。”
那乞丐身受重伤，一双赤脚走路都不利索，看上去昏昏沉沉的，被旁人一左一右架住，才勉强稳住脚跟。
“多多保重。”
几人瞧了一眼庄十三，纷纷拱了拱手，然后搀扶着乞丐，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兵营刑场。
今日，郑行破天荒地说了许多，嘴都乏了，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子，本督已经把人放了，该说实话了吧？人在那儿？”
庄十三点头道：“我这个人，说话算数。”
“好！这才像话，庄十三现在何处？”
郑行大笑一声，负手而立，背后暗暗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