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清醒
众人都离开了，凌晨五点的医院走廊也安静许多，陈父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衣服，整个人也像是老了许多，声音低沉地和柏争渡聊着天。
“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虽然我不支持你瞒着她给她装定位这件事，但真的要谢谢你这个定位。在车上的时候，她的意识都快没了，我都不敢想象，再慢一两个小时我会不会只找到她的尸体？我抓到她的手她才开始有挣扎的迹象，就是她手机上那个小灯笼吧？可惜线都散掉了。”
柏争渡:“对不起，我不确定她知道了会不会收，所以就骗她说那个只是随便买的小东西。”
陈父勉强扯出一点笑意，说道:“你要是现在还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了。”
柏争渡:“嗯，她说的对，我一直都挺蠢的。”
陈父:“傻人有傻福，你们俩的福气快到了。”
柏争渡:“能说说以前收养她的那两个人吗？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外婆认识的人还算多的。”
陈父闻言，回头看了柏争渡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没回家继承家业就学会仗势欺人了？小心我全都告诉小鹭。”
柏争渡:“没关系，我的情况她都知道。”
看着柏争渡虽然委屈巴巴但还是很犟的样子，陈父叹了口气，开始说起以前的事。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是那种你说我听的乖乖样，蔡任志表面上对她不错，但背地里对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大概是她真的找不到出路了吧，有次被打得狠了，衣服都没穿几件就悄悄跑到我家门口敲门。当时还是大冬天的，又是晚上，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敲了多久，后来我慢慢开始关注姓蔡的到底是做什么的，但也没觉得能坏到哪去。”
陈父说到这里，话语暂停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继续说着话。
“你应该知道那个诬告案的事吧？其实对我们来说都算是有个结果了，他对小鹭做的那些事，小鹭用她自己的方法还了回去，蔡任志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后来我们俩才想明白，那次出事就是小鹭已经算准了姓蔡的会对她下手，她自己也事先做了一些防备，不然一个小孩怎么能反抗得了两个大人？”
“我当时还没想那么多，我就去找小鹭，安慰她不要怕，我会帮她的。你都不知道，她当时才刚满14岁，眼神里全是胜券在握，仿佛她打赢了仗一样，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她还暗戳戳地给我提示，不过也多亏了她提示，我才知道姓蔡的这么恶心，他以前跟我说过他上一个养女不成器，自己跟着有钱人跑了，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根本就是他送过去的。但我没本事，帮不了太多孩子，只能勉强保住小鹭，后来姓蔡的被判了刑，我就再也没关注过他的动向，现在想想，还得是小鹭那样的人精才能跟那种人斗。”
陈父说完，很自责地把脸埋在手掌里，虽然没有哭声，但陈父不断抽动的肩膀说明了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陈父才从自责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继续说道:“那次我去探望她，她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没有那些人，我可能会有一些姐姐。’你能明白吗？”
陈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蔡任志只是交易里不那么重要的一环，他对林鹭做的那些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件事的根源在于那些让一切开始的人。
如果柏争渡的外婆能帮忙，那么最应该做的是让那些人受到惩罚，而不是单纯的针对蔡任志。
柏争渡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做得很好了，她一开始愿意留在这个家，也不全是因为我的到来，最主要的是你们。面对不同情况的发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你们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很需要你们。”
陈父没有回答柏争渡，柏争渡也识趣地安静下来。
过了没多久，张母被一个护士搀扶着出来了，陈父这时已经换了一个状态，温声安慰着张母。
张母听着他的安慰，心情却没好太多，反而崩溃地哭着说道:“那个杀千刀的蔡任志，小鹭还这么小，他居然给她用毒品，要不是小鹭在嘴里塞满了泥，又死死的闭着嘴巴，还不知道会吸进去多少呢？我都不敢想象要是真的一堆毒品被灌进嘴里，我们找到她的时候还有没有气？她身上还有这么多处伤，还有毒蛇，他那是奔着让小鹭死的心去的。”
张母还在说着林鹭的情况，陈父和柏争渡都沉默地在一旁听着，像是在接受一场审判，逐字逐句，狠狠地拍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许久，张母已经说不出话来，情绪虽然没有刚才那样崩溃，但双眼无神，勉强靠着陈父坐着。
急救室内，经过数个小时的救治，林鹭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只是还没有清醒，护士推着病床转移林鹭，张母和柏争渡跟着护士离开，陈父向医生询问着情况。
“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住了，身体各处骨折的状况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幸好这孩子聪明，在嘴里塞了不少泥，被迫摄入毒品时呼吸道供氧不及时，出现了短暂的窒息状态，所以只是鼻腔吸入少量毒品，目前对她最不利的是蛇毒，还有头部的伤势，需要有人随时照顾，建议在icu观察一周，情况良好再转普通病房。”
听到医生的回答，陈父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又是一阵感谢，然后继续听着医生说注意事项。
在林鹭昏迷的这几天，所有人都没闲着。
张母每天下午都会来看望林鹭，陈父则是在警局、公司和家几边跑，有张母的嫂子帮忙，加上icu有专门的医护人员照顾林鹭，所以夫妻俩还算轻松。
柏争渡请了两天假，拜托外婆帮忙调查蔡任志这个人，外婆在a市摸爬滚打大半辈子，对这些事很快就有了大概了解。
但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柏争渡外婆能知道的都是浅显的事，实质的证据和更深层次的联系还得依赖警方调查。
因为案件的特殊性，在f市警察来到a市的第一天下午，案件就移交给了市公安局。
在双方的努力下，才过去三天，警方就抓获了几个曾参与买卖幼女的人，还找到了蔡任志，准确来说是蔡任志的一部分肢体，是在a市最大的垃圾处理厂找到的。
到此，林鹭被绑架一案的线索断了个干干净净，只能希望林鹭醒了之后能提供其他线索。
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周五这天上午，林鹭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