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脑子不太好
川竹送走了涂知意的车驾，又给灵界写了封中规中矩的文书，意思是他们准备退兵，让翎琛不用再防着了。
送走文书，又和乔水水一起吃了个晚饭，这才回自己的营帐。
刚一掀开门帘，就看到一个银发男人坐在主位上，一手斜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散漫的翻着他桌上的文书。
川竹心头一惊，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毕竟在外府这么多年，喜怒不露于形是必修课。
“鹤白大人？”他笑着上前施了礼，如唠家常一般的问：“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我们主君刚走，用不用我帮您传个信？”
“不必了。”鹤白合上手中的册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
川竹心头一跳，隐约涌上些不太好的预感。
涂知意失踪三个月回来后就让五府一直在找鹤白的踪迹，一直都没有进展。
不过从程笠回来后也就没再提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现在鹤白就出现在他的营帐中，还是得先告知她一声。
川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通信玉简，正准备发消息时，就听到鹤白说：“川竹，这个名字有点奇怪。”
川竹标准的微笑着：“我倒是觉得很有意境。”
“不不不。”鹤白站起身来，晃悠悠的来到他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祝铭川更顺口一些。”
川竹头皮炸沸，脑中嗡的一声，细密的针扎感开始顺着手心一路向上爬。
他勉强保持住表情，僵硬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了。”鹤白笑出声，“非要我把话挑明了？”
“祝氏当年算是十大世家之首，知意她对十大世家下手的时候，第一个死的应该就是你父亲祝宋平吧？”
“啧，你说你爹要是知道你在为她卖命，能不能当场气活过来？”
川竹已经彻底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他并不是祝氏明面上的少爷，而是祝宋平的外室所生的孩子，一直被藏在郊外的庄子里养着，未曾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周围的邻居也都以为他是个遗腹子。
所以十大世家被屠的时候并未波及到他，涂知意事后也没有深挖他们这些“私生子”的身份。
十大世家中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被收留进善堂这件事当时并没有人知道，众人都以为涂知意已斩草除根都杀干净了。
当时的川竹已经十五岁，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母子俩每天都把门锁的严严实实，生怕哪日就会被揪出来身份抓去杀掉。
以前十大世家掌权的时候是没有学堂的，只有氏族中会养一些先生，供自家子弟学习。川竹虽说是个私生子，但祝宋平对他娘还是有些感情的，送了庄子不说还给他请了先生。
世家出事之后，先生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庄子里，川竹的学业就被迫中断了。
提心吊胆的过了半年，没听说什么搜查十大世家遗孤的动静。又过了一年完全风平浪静后，才敢去新建的学堂报名上学。
有仙族血脉在身，也打了良好的底子，川竹一路顺利进了玄极，最后又被涂知意亲自选中调到身边，不过十余年就坐到了外府总督的位置。
他曾经也想过涂知意或许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当年世家刚被杀完，她根基也不稳，遗漏消息很正常。
后来掌管内府后发现五府中的信息网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在这里基本不存在什么秘密。
他又紧张起来，暗中查关于祝家的一切，没有找到关于祝宋平私生子的信息。
如今横跨了五百多年，这个已经快被他忘记的名字再次从旁人口中叫出，带着十二分的陌生和莫名的恶意，让人遍体生寒。
川竹再也笑不出来，只能深深的呼吸两口，问他：“所以真神想说什么？”
理智告诉他鹤白现在跑来同他说这些，一定有问题。
涂知意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营帐，说是巧合他不信。
没准就是专门等涂知意走了才来找他的。
而且这个话题……
多少带着挑拨离间的意思。
他不知道鹤白作为真神，莫名其妙跑来离间他是图什么。
总不能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想从涂知意这里挖墙脚吧？
哦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凑！
川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得鹤白直乐呵。
“别紧张，年轻人。”他语重心长的说，“我也就是好奇，毕竟还不知道在杀父仇人手下做事，是什么样的心理路程？又或者说……”
鹤白语气一转，眼神也带了些探究之色：“你是在卧薪尝胆，找机会为父报仇？”
川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这是来离间的。
他脑中快速过了一遍现在的情形。
涂知意今日刚走，鹤白马上就出来，说明他一直都在附近，或者说一直在注意着他们这边所有人的动向。
既然如此，涂知意知不知道他在附近？
八成是知道的，因为她现在也不提寻找鹤白的事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川竹垂眸思索片刻，将手中的通讯玉简又收了回去。
鹤白注意着他的动作，唇角轻轻挑了挑。
就知道这些人对知意都不是真心的，这世上只有自己是全心全意爱她的。
不过才说了两句，就放弃给知意报信了。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些嘲讽。
“这些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他听到面前这个年轻人这样问他。
“这你就不用管了。”鹤白重新回到主位坐下，漫不经心的说：“别太小看你们主君，你的身世她未必不知道，或许就是在等着你先动手呢。”
川竹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眉头紧紧蹙着，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待到他终于抬起头来，却发现鹤白已经消失了。
他心绪有些杂乱，在大帐中静坐了一会，又把鹤白弄乱的桌面收拾好，准备出去走走。
大军明日拔营撤兵，许多不用的帐篷已经被撤掉，整整齐齐的摆在一堆。
火光噼里啪啦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踩着声音向人少的地方晃过去，谁料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水水？”
红衣女子正低着头踢地上的石子，听到声音明显吓了一跳。
以她的修为不可能感受不到川竹的靠近的，能被吓到说明她在走神。
川竹一看她神情不对，心底就隐隐有了些猜测。
环顾四周，又用灵力探了一遍，才传声问道：“鹤白找过你了？”
乔水水扯扯嘴角，回他：“你怎么知道？”
然后才反应过来：“也找你了？”
两人相顾无言，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无奈。
“他跟你说什么了？”
乔水水又踢了一脚石子：“旁敲侧击的说我哥是被老大暗中害死的，怕兵权旁落。”
川竹险些笑出声：“怕兵权旁落，然后让你做下一任军府总督？”
乔水水翻个白眼。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大不敬的嫌疑。”川竹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继续传音。
“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位真神……脑子都不太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