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生性凉薄者
刹那间天色巨变，耀眼的紫色光芒从地下冲天而起。地面上的人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受到了滔天的压迫之感。
两道光芒于空中相遇，一紫一金，正是刚醒过来的鹤白和从上清赶过来的启渊。
并非翎瑶动作快，而是启渊一感受到浮风这边的动静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两个男人在空中遥遥相视，一个银发，一个金眸。云层在两人的神力碰撞下形成两道旋涡，围绕在两人身旁。
上空两位真神对峙，下面几人却没心思注意他们的动静。
“师父——”
星牧一眼看到于结界碎裂的沟壑中坦然而出的涂知意，率先冲上去抱住了她。
力气之大，撞的涂知意直接后退了一步，然后无奈的摸摸少年的头发。
见女子并未受伤，众人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涂知意轻轻拍着星牧的后背，眼神却远远的落在空中对峙的那两人身上，目光中晦暗不明。
暮山沉率先感受到她身上不一样的气场，便随她一起将注意力放在那两位真神身上。
“那位就是……真神鹤白？”
“是。”涂知意回他。
几人的神色皆是一凛。
这个鹤白在地下沉睡了这么多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实力。虽不太清楚他醒过来后会做什么，但还是要做好防范。
涂知意拍拍星牧的肩膀，御风而起向着空中那两人所在方向而去。星牧本来没想跟着上前，但在看清楚启渊的脸后，心头遭到强烈一击，然后鬼使神差的跟在了涂知意身后。
其他几人看到也都纷纷上前，只留洛屿独自立于地面，双手颤抖。
星牧的强大力量让他意识到这个孩子的身份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他刚才叫涂知意师父。
零碎的线索突然在脑中连成了线，勒的他险些透不过气。
知意，涂知意，冥君。
他先前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终于在此刻完全被揭露开来。
程笠身为案府总督，他都要腾出心思特殊照顾的人，除了他的顶头上司冥君，还能有谁？
再加上涂知意刚才从结界裂缝中出来时身边流动的神力，他再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那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就是他恨了这么多年的涂知意。
就在这时，距离他不远处被俞筠一直按着的长离阙突然对着天上大喊：“鹤白大人！是我救的您！是我毁的结界——”
然而接下来的话，已经再说不出口。
因为洛屿的神力穿透了他的心脏。
长离阙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那张脸，喃喃道：“你……你居然真的杀我？”
神力化成的利刃从他的胸口抽离，男人摇摇晃晃的向前两步，扑到了地上。
“我……我可是你的……父亲……”
他的侧脸埋在沙土之中，鲜血从口鼻沁出，慢慢失去了生息。
一直押着他的俞筠也没想到洛屿下手居然这么干脆，还以为他会顾及父子之情将长离阙带回妖界。
此时的洛屿心中理智和感情正在激烈拉扯着，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直接杀长离阙，只是神情一恍惚，就已经出了手。
先前他一直留有余地，试图生擒长离阙，不就是为了查清楚亲生母亲的死因吗？
而现在长离阙已经束手就擒，他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经脉中的神力开始沸腾，他已经隐隐感受到血脉中的噬空在叫嚣。
不敢再作过多的停留，他一把抓住长离阙的衣领，带着尸体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空中那几人的注意力都在鹤白身上，没有人注意地面上的动静。
涂知意停在离他们三丈之远的地方，身后是星牧和程笠。
程笠脸色一直不好，见涂知意停下来不再继续靠近，干脆越过她直接来到了鹤白身旁。
“涂总？”
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鹤白见有人敢如此大胆的靠近过来，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程笠就明白过来，眼前之人并不是涂鹤白。
确切的说，他并没有作为涂鹤白的记忆。
迷茫和不安顺着心口向四肢蔓延，涂知意轻轻叹了口气，直接开口问：“你们是打算再打一架？”
此言一出，启渊和鹤白都转头向她看过来。
站在身后的星牧浑身骤然一紧，下意识的靠近她一步，拉住了她的袖子。
涂知意心中暗叹，这孩子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了。
鹤白看着女子的眼睛，茫然道：“为何要打？”
涂知意点点头，又看向启渊。
启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听鹤白表露了没有打架的意思后，也收了威压。
“行了，不打的话就散了吧。”涂知意转身对身后那三个目瞪口呆的男人摆摆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陆明煦冷哼一声，直接消失在空中。
女子垂眸看了一眼地上乌泱泱的人群，对幕山沉略一颔首。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连通仪式还是得继续。
就在这时翎瑶才匆匆赶回来，看到这一派和平的景象，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师父，鹤白他……”
启渊看向她，眼神中丝毫不带感情。
翎瑶已经习惯了自己师父这样的神色，继续问：“您不再封印他了吗？”
启渊自空中缓缓落下，看着鹤白的背影，淡漠道：“他又不同我作对，为何要封印？”
听到这话的涂知意步子一顿，也偏头过来看他。
这个真神启渊，见到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没有感情，像一个冰冷的机器。
“生性凉薄”这个词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具象化的展示。
面对跟在身边教导了这么多年的小徒弟，说话也是这般冷淡的语气，
也不知胥乐当年是怎么忍受得了他这个样子，还能契而不舍的追他四百年的。
鹤白似乎是睡的久了，刚醒过来对四周的一切事物都揣着些好奇，尤其是对涂知意。
“跟着我做什么？”女子语气冷冷的，还带着些不耐烦的意味。
鹤白摊手：“吾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自然要跟着你。”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暮山沉和翎琛皆是一惊。
难道这鹤白……对涂知意有兴趣？
还没等他们细想，就听到鹤白说：“你这小辈很有意思，令吾……心生熟悉。”
涂知意轻笑一声，便不再管他，来到通天台上检查刚才暮山沉下的连通血印看能不能继续用。
对于鹤白只是她父亲的意识复制品，还被抹掉了现代记忆这件事，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涂知意就看出来了。
所以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杀人，而是任由鹤白被放出来。
她那父亲就算是在游戏里复制了意识，也要保证他的复制品拥有最高系统权限。因此只有鹤白身边那一片范围内，才是程笠身上携带的系统的盲区。
涂知意漫不经心的思考着。
自己的复制品成了反制自己掌控的利器，也不知她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后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