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街头闹剧
“不可！不可啊！文叔，你一旦上了山，世人将如何看你？千秋史策，饶不过你啊！”
李格非双手正要接过小太监捧来圣旨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双手接过圣旨。
侧头看向目光中满是关切和担忧的范仲淹，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范公抬爱！格非庸碌不堪重任，辜负范公的期许了！”
范仲淹见李格非已然接旨，知事已不可挽回，悲戚道：“文叔啊！怪老夫！老夫当初，就不该让你回来！”
范仲淹悲戚地不只是李格非之事，还有对新政变法的渺茫前景，以及天子的左右摇摆。
朝堂众人皆是低头默不作声，就连龙椅上的赵佶也是充耳不闻，只当做没听到这话。
李格非目光略微打量了一下朝臣的反应，内心对朝廷更加绝望了！
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对范仲淹道：“范公无需为我担心，多日不曾见我那顽劣的女儿，还当真是有些想念了！去看看也好！”
“文叔……唉！”范仲淹看着李格非，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一道叹息！
散朝之后，李格非并未与任何官员同行，径自坐轿回到了自己府中。
一进门，便立马让人唤来来福。
不多时，来福来到书房。
一进门，便见李格非端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沉思。
官服也未换下，一手居于案上，下面还压着一个明黄卷轴，明显是一道圣旨。
“老爷，”来福轻唤了一声。
李格非回过神来，看向来福。
来福来到桌案一侧，欠身道：“我帮老爷更衣吧？”
李格非微微摆手，一直按在圣旨上的手取开，眼神示意来福打开看看。
来福微微一顿，摇头道：“老奴不过是一介家仆，有何资格翻阅朝廷的圣旨。”
李格非呵呵一笑，语气平淡道：“呵呵，朝廷？没事，你看吧，看完我就要动身了！唉！”
来福微微错愕，在见李格非神色和语气皆有些不对劲，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直接拿起圣旨打开来看。
才看两眼，来福抬头吃惊地看向李格非，“什么？让您去给青云山传旨赐婚？还是我们小姐？”
李格非沉默不语。
来福跟在李格非身边时日许久，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龌龊怎会不知，不禁怒道：“这是朝堂上哪个狗官的主意？老奴拼了这条命不要，这就去结果了他！”
李格非微微摇头，略带怅然道：“眼下的大宋朝廷，不是杀了哪个官就能改变了的，大宋的根儿，烂了！”
来福将圣旨放回桌上，沉吟片刻，突然道：“不如让老奴代替老爷前往青云山吧？”
李格非摇头笑道：“你非官身，前往传旨于理不合。”
接着又道：“再说了，那日自青云山下的官道一别，我亦是……有好些时日，未曾见过照儿了。”
来福垂头沉默不语。
“放心吧，那山…额，照儿她，她那，那夫君，我见过了。虽说出身不好，却也是端的一表人才翩翩风度，还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就连朝廷，朝廷都奈何不得。且观其言行，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李格非继续继续自顾自道：“照儿都成家了，我这个父亲却是还未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在山上过得好不好，人家是不是真心待她？说到底，还是得我这做父亲的，亲自前往看看，心里才踏实啊！”
“老爷！”
看见李格非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差，神态愈发颓废，来福神色悲戚，知他这是怒急攻心乱了心神。
急忙上前，单掌抵在李格非后心运起功力，内力涌入其体内帮他稳住心神。
许久，来福慢慢收回手掌，长吐了一口气，关切的看向李格非道：“老爷您现在感觉如何？”
李格非神色略微缓和下来，微微摇头，示意无事，但整个人情绪明显沉寂下来。
来福便安静地站在李格非身侧侍立着。
月末一炷香后，李格非缓缓抬头，道：“来福，”
“老爷，”来福侧身。
“来福大哥，感谢你多年以来的照料。如今，我要前往青云山了，你，将府中收拾一番，然后将这宅子变卖了吧，所得银钱你拿着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度余生吧！”
“不，老爷，我不走！”来福急忙跪地，抓着李格非的衣袖悲痛道：“我的命是老爷救的，我的冤屈也是老爷帮我昭雪的，若非老爷，便没有来福！您在哪里，来福就在哪里！”
李格非也是动容，拍了拍来福的手，戚戚然道：“我带着你自齐州出发之时，本是意气风发，想带着你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奈何天不遂人愿，先是……唉！”
不堪回首，又道：“而今我亦是不知前路如何，你跟着我，只会连累你的。”
来福摇头坚定道：“不，我不走，小姐还在青云山，老爷独自前往，我便要跟着，便是死，也要跟着老爷！”
见他态度坚决，李格非喟然长叹，许久才道：“罢罢罢！既如此，你便将府中收拾一下，随我一同，前往青云山吧！”
来福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正色应道：“是，老爷！”
临乡县，县城之中。
一身白衣公子打扮的上官海棠，皱眉走在街上，正在思索着如何混入青云山。
突然，身子猛地被人撞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名瘦小的小乞丐。
小乞丐被撞倒在地，正抱着腿‘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
“哎哟，撞死人了！”
小乞丐脸上乌漆嘛黑的，满是痛苦的神色，两手死死地抓着上官海棠的腿，不让离开。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是滴溜溜乱转个不停，时不时在上官海棠身上打量着。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装的。
上官海棠一见这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撇了撇嘴，指着自己衣服上被小乞丐抓脏的地方，没好气道：“我警告你，赶紧给我起来，我还没怪你弄脏我的衣服呢！”
哪知小乞丐闻言却是叫嚷地更凶了，“哎呀！没天理啦！打死人啦！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要杀人啦！”
一下子，周围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对着上官海棠指指点点起来。
眼见围的人越来越多，上官海棠无奈蹲下身子，嘴唇不动低声对小乞丐道：“姑娘，你再这样下去，我可就得动真格的了！”
小乞丐闻言一惊，惊讶地看向上官海棠。
上官海棠继续道：“没人能够在本公子眼皮下装扮不被我发现的，还不快松手！”
又笑着对一众吃瓜百姓道：“呵呵，没事，没事，我们俩闹着玩儿的，大家散了吧！散了啊!”
眼见没有了瓜吃，一众看热闹的人纷纷发出“嘁”的嘘声，甩袖而去。
见得围观百姓散去，上官海棠看着还抓着自己衣服地小乞丐，无奈道：“人都散了，姑娘你还不起来吗？”
小乞丐闻言这才松手，起身不甘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次小乞丐也未压着嗓子，声音如同黄鹂儿一般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