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馒头
位于天舒城百里外，有着一泓名叫顽玉的圆潭，潭水清洌可鉴，潭周绿茵环抱。
“娘亲！”
青怀猛地坐起身，在这一动作下，披在胸前那层绿色的褙子一下滑到腿边。
草丛中他紧握双拳，嘴中大口喘气。
等到许久，他才是渐渐缓过神，狐疑的伸出手拉起褙子。
看着上边用金丝绣出的花纹，青怀能十分肯定，这是姐姐青歆的。
他拿着褙子爬起身，看见远处草地有着一处凹陷，但在走上前青歆没有在那。
青怀突然有些慌张，急得向着附近大喊，
“姐姐！姐”
可在话语一顿，他将视线停留在一棵树前。一把银针上面挂有一副银手镯，走近时还能注意到树皮上有块凹痕，看着没有干透的树汁，不难怀疑应该是前不久刚被留下的。
自打来到树前，青怀就一直没有动静，可若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他眼中已经失去所有光彩。
他颤抖的抬起手摸向树干，上边刻着两个字符。
“勿勿念。”
跟着说出口，青怀只感身体一颤。继青殇与桐牧莹的相继离世，姐姐青歆可以说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连她都狠心的离自己而去。
这一刻，心中的委屈仿佛潮水涌来，止不住的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树荫下的他蹲在地面抱头痛哭。
两天后——
天舒城因天舒阁而得名，虽为仙阁直属管辖的城镇，但在规模上其实也并不算很大，哪怕是比上‘古月山庄’都会逊色一些，不过相同之点在于街上依然热闹。
“卖烧饼，馒头咯。”
一座木棚中，小贩站在蒸笼前口中大声吆喝，落寞的少年在街边停下脚，为了找寻城镇，自打前天开始，青怀就没吃一点食物，现在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
“老板给我来俩馒头。”
“好嘞！”
蒸笼刚在打开，热腾腾、白花花的馒头就出现在眼前，远处的他抿了抿嘴唇，捂着肚子的手本能的伸向口袋。等到再拿出时，手中只握着青歆留下的镯子与少女给的一枚铜钱，在一番思考过后，他没有想着将镯子变卖，拿着那枚铜钱便走向棚子。
“诶，客官您慢走。”
小贩刚在招呼完上一个客人，抬头间就看见青怀过来。
“您要点什么？”
攥着手里唯一一枚铜钱，青怀没有什么底气，弱弱答复一句：
“一个馒头。”
小贩抓起一张油纸，包好一个馒头递了过来：
“一个馒头三文钱，您拿好。”
听到价格，青怀没敢伸手去接，直到小贩叫了两声，他才是为难的拿出那枚铜钱。
“老板，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可我就只有这一枚铜钱”
正要听下文，青怀话语却是突然停顿，迟疑两秒后他才是再次说道：“我把这枚铜钱给你，你掰一块给我可以吗？”
小贩扫视一眼少年，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确定没有说谎，于是笑着回应道：“你个小娃娃，我要是掰块给你，我还怎么卖？”
青怀正感失落，小贩又将馒头推给他：
“拿着，一文钱卖你了。”
眼见如此，青怀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抬手接过馒头：
“谢谢老板。”
他将铜钱递给小贩，就大口啃了起来。
见到这么一幕，小贩给他倒下一杯茶，笑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话说你这么小一个人从哪来啊？你爹娘呢？”
提到爹娘，青怀嘴边动作停滞，糯声道：“他们死了”
听到回话，小贩的笑意瞬间凝固，叹气道：“唉，可怜的孩子。”他侧头望向一旁的蒸笼，拿起油纸又包起几个馒头递过来：“以后饿了就来找我。”
青怀抱着怀里的馒头连忙道谢。
“哦对了，老板你知道天舒阁怎么去吗？”
“怎么，小娃娃你想去拜师吗？”
青怀点点头。
小贩捻着下巴思考一阵，开口回道：“天舒阁的位置很是隐蔽，好像是在留妄山一块，若是说到具体方位，可能也只有那些弟子才会知道。不过今年招弟子时候已经过了，你要想去拜师的话兴许得明年了。”
“好吧”
青怀告别小贩，继续向着镇子深处走去。或是吃饱喝足的缘故，在路过一个巷口时，青怀就感到一阵尿急，环顾两边，确定没人，他脱下裤子就地解决起来。
但在刚拉完，一扭头，在身后不远居然有个少女，她的衣裳破旧不堪，全身都是补丁的痕迹，不说头发乱糟糟的，就连脸上也满是尘土，她蹲在角落看向这边，注意到少年怀中的馒头，喉咙不禁咽下几口唾沫。
女孩的这些小动作，青怀自然是看在眼中。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馒头，‘同为天涯沦落人’，况且没有那个小贩，指不定他自己也还饿着肚子。
做出决定，青怀来到女孩身前，拿出一个馒头递了过去。
“给你。”
看见馒头就在眼前，女孩没有犹豫，生怕慢了主人就会反悔一样，一把抢走，她拿着馒头大口啃着，那样子与先前青怀可以说是如出一辙，但嘴巴也就这么大，她这么吃指定会被呛到，青怀帮她拍了两下后背，学着小贩说出同样的话，“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这个少年，青怀眯起眼眸微笑回应，令她愣了一下，但她眼下也没想太多，继续吃起手中的馒头。
很快那馒头就被女孩吃完，她伸着舌头舔食嘴角的样子像是意犹未尽，于是青怀临走前又留下一个馒头给它。
看着巷外少年瘦小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馒头，爬起身也跟出小巷。
大街上，女孩一直跟在青怀身后，青怀对此早就有所察觉。
他停下脚步回头：“跟着我呢？”看着怀里最后一个馒头，他有些为难，但尽管如此，他还依旧递给女孩：“只剩一个了。”
望着递过来的馒头，女孩咽了咽口水，说实话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馒头，但她还是控制住去拿的冲动。
注意她的无动于衷，青怀询问：
“怎么了？”
少女没有回答，伸出手把馒头推了回去，随即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青怀见此也是感觉莫名其妙，可就当他要转头离去之时。
“我我能跟你回家吗？”
她的声音有些轻，但在响起，会让人有一股酥软的感觉，要是在一些热闹场面，你可能就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