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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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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团头也不回的疾步出了牢房,柔和的暖阳洋洋洒洒的普照大地,他却像身在腊月冰雪天气一般。

    抬腿正准备上车,突然心念一转,吩咐司机,“去卫生院。”

    药厂被封,正是韩科员大显身手的时候,如山的文件堆在办公桌上没有一丝缝隙,整个人都藏在了文件之后。

    踏踏的急促皮鞋声传来,韩科员还没抬头,面前的文件就被一条手臂蛮狠的全部扫到了地上,紧接着脸上一痛,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打了下去,狼狈的趴在地上。

    “我姐姐在哪儿?”

    “冯参议员。”

    韩科员顶着一只发青的眼睛望向冯团,胸口的衣服被抓住,接连又是两拳。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姐姐在哪?”

    冯团这一嗓子就凑在韩科员的耳边,几乎把他耳膜震破。

    “吴主任在哪儿我怎么知道,我今天一直在办公室忙,没见过吴主任。”

    韩科员死死的抱着脑袋,嘴里全是血,蜷缩着身体呈防御状态。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冯团发了通脾气就走了,县政府里他能支配的人手有限,便找到许娟让她派堂口的兄弟帮忙找人。

    整整三天,冯团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没日没夜的寻找吴梦的下落,连关在牢里的何令珍都没空去管,最后终于找到一个目击证人,在河里捞出了沉底的自行车。

    自行车用绳子从河里吊了起来,哗啦啦的不停往下淌水,就像下雨一样,把冯团从头淋到脚。

    “先生,姐姐不会真的、真的……”

    崔秀容凝噎着哭起来,手帕掩着嘴巴,被冯团赫然高声怒斥,“哭什么哭,哭丧啊,姐姐不会死的!”

    锐利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让她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是我说错话,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你也该休息一下,别累倒了,不然怎么继续找姐姐。”

    崔秀容心疼的劝着,冯团充耳未闻,命令着一众堂口兄弟,“继续给我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从河里捞起的自行车死死压着冯团的神经,他已经濒临崩溃的状态,不吃不喝提着一口气满县城的查找,一家家闯进去搜,搅得县城一片混乱,怨声载道。

    犯人丢失之事事关重大,冯团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假公济私的利用职权办私事,引得县长大为不满,却又碍于他背后的靠山,亲自来催促审问的结果。

    冯团撑着精神重新出现在牢房时,何令珍正忧心如焚的在方寸之地走来走去,这几天他也不好过,想问吴梦的情况却没人告诉他,哪里都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牢门刚打开,何令珍一把抓住冯团,“小梦怎么样,找到了吗?”

    冯团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脸上的倦色和眼底隐藏的悲伤和不屈,已经表明了一些答案,只是何令珍不敢乱猜,不敢往坏处猜。

    冯团没回答他,只是命令身后跟着的警察,“经查明何令珍是犯人同党,把他交去军法处等待判决。”

    何令珍被押出牢房,还在扬声喊着,“小梦到底怎么样,你回答我!”

    “我没事!”

    突然,一个沙哑又清冽的女声在牢房外想起,冯团身体猛地一震,倏得夺门而出,不敢相信地望着过道前方亭亭站立着地女人,愣怔之后便是狂喜,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姐姐——”

    冯团想要抱她,可眼前地人却后退两步避开了他地怀抱,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那么冷漠,没有一丝温度。

    一连串混乱的脚步紧跟着跑进来,几个警察脸色难看的瞧着眼前的情景,着急解释道,“冯参议员,您姐姐非要往里闯,还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我们实在不敢拦……”

    冯团目光顺势往下瞧向她的右手,正握着一柄水果刀,刀尖锋利无比。

    “姐姐,你这些天去哪儿了,你吓死我了,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出事了。”

    冯团又上前两步,双手伸向她,想把刀拿过来,却又落了空。

    她的躲避不是幻觉,冯团狂喜的表情慢慢沉凝下来,心头窜起一丝不安,嘴角紧抿着。

    何令珍瞧着吴梦平平安安站在他面前,紧绷的情绪也终于放松下来,连自己危在旦夕的处境也没放在心上,温暖的漾起笑脸。

    “你没事就好,是谁把你带走的?”

    吴梦越过冯团,笑望着何令珍,“周美兰,她想杀我,但我早有防备。”

    “那你怎么现在才现身,是受伤了吗?”

    吴梦笑而不答,意味深长的瞧向冯团。

    冯团被她的冷冽的眼神看的心惊,“秀容要是知道你没事肯定很开心,我送你去见她,再好好休息一下。”

    冯团想带走她,吴梦却没有如他的意。

    “我是来接小珍回家的。”

    冯团心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就要成真了。

    “何令珍是劫持犯人的同党,不能放他走。”

    吴梦轻飘飘的将视线飞到他脸上,与他四目相对,“什么证据断定他是同伙?凭他被人骗去了石周路?”

    大牢的光线很差,吴梦的脸掩藏在半明半暗的黑暗中,有些看不清,狭小的窗户投进的光亮照出她的双眼,愤怒、讥讽、还有挥之不去的冷漠。

    “你,你知道什么?”

    冯团舌头都在打结,连日不眠不休全是菜色的脸像是被刷上了一层墙灰,白的吓人。

    吴梦轻哼了一声,“什么都知道。我故意不出现就是为了查清事情始末,我跟了周美兰三天,很轻松就听到了所有真相。你为了让我成为寡妇,真是费劲了心思。”

    “不是这样的姐姐,我都是为你好,你被他骗了,他不是表面上正正经经的药厂商人那么简单,他……”

    “你口口声声为我好,却从没体谅过我的想法,以前我以为是你没有安全感,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你的控制欲,所有的事都要按你的想法来。”

    吴梦冷疵一声,眼眶里泛起水雾,手指一下下的戳着他的胸口,就像用刀扎着他的心窝子一样。

    “我自己的人生只有我自己能做主!我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今天我一定要带他回家,谁也别想拦我。”

    吴梦从未用这样狠厉的口气和冯团说过话,这是她当作亲人般疼爱的弟弟,如今却彻底颠覆了对他的认知,他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乖巧无助的男孩了。

    他已经长成了一头狼,可以杀人的狼。

    冯团咬紧牙关,双眼迸发出悲痛和绝望,被泪水填满了,“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实实在在的证据。”

    冯团什么也拿不出来,药箱只是普通的药箱,他派人把药厂和庄园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既然你没话说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吴梦越过他走向何令珍身边,押着何令珍的两个警察为难的不知该放不该放,正要把何令珍的手铐打开,冯团突然怒喊一声,“我说不放谁敢让他走!”

    警察立马收回钥匙,把何令珍一左一右押着,不敢再松手。

    “你这是要彻底和我撕破脸了。”

    吴梦话音刚落,冯团突然感觉腰间一空,别在裤后腰的手枪被她抢了去。

    冯团惊慌的回头,“你干什么——”

    伸手就要把枪夺回来,没想到吴梦已经子弹上膛,主动将枪柄交到他掌心,双手紧紧抓着他握枪的手,将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小梦,别冲动。”

    何令珍呼吸紧促了一下,着急的皱起了眉头。

    “你想动他,除非先杀了我。”

    “你只会这一招吗,算定我舍不得伤你!”

    冯团几乎要被她逼得奔溃,五根手指紧紧握着枪柄,不敢触碰扳机,生怕枪走火她有个万一。

    拼命想要将枪夺下来,可她抓的太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我只有这条命能和你搏上一搏,反正小珍要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其他接受审问的人都放出去了,你拿不出证据我就可以带他离开。有我在,你休想假公济私伤他一分一毫。”

    冯团眼睁睁看着吴梦和何令珍携手从眼前离开,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也贴在一起,那么亲密,相依相知。

    冯团冲着屋顶连放了三枪,野兽般的痛苦嘶喊声将周围的警察吓得不轻,默契的收敛视线,退避三舍。

    吴梦一出县政府的大门,双腿一软就差点栽下去,被何令珍从后面抱住了腰。

    人流匆匆的街道上尽显生活百态,她捂着脸哭出了声。

    “小珍,团团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林老爷的事我本不敢想与他有关,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步步为营把亲生父亲打入地狱,甚至不惜让自己遍体鳞伤,在我们面前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何令珍把她抱在胸口,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低垂的睫毛凝着心疼和伤感。

    “他在林家那些年想来经历了不少痛苦,生存环境能够轻易改变一个人,我们无法阻止别人改变,自己也在时时刻刻发生着变化,唯愿能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药厂这几日都被严密封锁了起来,何令珍解除嫌疑被放了出来,看守的警察这才撤了回去,被关了好些天的工人们这才重获了自由。

    韩科员给药厂下了查办令,将所有文件资料都搬走了,办公室抄的一片混乱,连车间都像土匪过境一般混乱不堪。

    何令珍亲自找上卫生院要说法,韩科员闻讯从办公室冲出来想把他请走,结果亲眼看到院长把他请进了办公室。

    “前几天下面一个村子里有几个村民同时得了病,担心是传染病,我就去了解情况,这不刚刚才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都是手下人办事不利,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肯定会严惩。”

    听着院长这套虚伪的假话,何令珍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何令珍被当成劫持犯人的同伙抓进大牢,韩科员趁机查办药厂找他的罪证,院长即便心里明镜一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候谁和何令珍扯上关系就是找死,院长自然也想明哲保身。

    “我来只是想问,药厂查了这么多天可查出什么问题没有?停工一天就是大笔损失,我可耽搁不起。”

    院长看他不深追究,自然给面的顺坡下驴,“何老板正直端方,没有任何问题,你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工。”

    “那收走的文件资料可以还我了吗?”

    “当然,我立马让人搬回药厂去。”

    何令珍笑着点了下头,“多谢院长了。”

    从出来卫生院出来,何令珍就赶回了庄园,冯团还派人到庄园去搜查,家里人肯定着急坏了。

    何令珍一回到槐树街上,就发现许多人朝他投来好奇、议论的目光,像是没想到他还能平安从牢里出来,不时遇到几个熟人关心的打听情况,都被他简单的含混过去。

    二太太还在佛堂里念佛诵经,这几日求得则是保佑何令珍平安,何令行急吼吼带着何令珍往佛堂来。

    “这几天我们都担心坏了,娘看到你肯定高兴。”

    何令行敲了下门就要直接推门进去,何令珍拦住了他,朝他使了使眼色,“我和娘单独呆会,你给我准备桌吃得,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

    何令行看了眼紧闭得房门,应了一声,“好,你们慢慢聊,饭好了叫你。”

    二太太见到何令珍平安回来,安心的落了几滴泪,却一句都没有多问,她的心思比谁都通透。

    何令行在饭桌上把冯团骂了个狗血淋头,从上桌骂到天黑,从喋喋不休骂到词穷,嘴巴都骂脱了一层皮。

    “嫂子算是养虎为患了,这下撕破了脸,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整我们呢。”

    何令行喝的脸发红,眼睛都飘飘忽忽的没了准头。

    “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怕的。”

    何令珍舀了一碗汤,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放下筷子,用手绢擦了擦嘴。

    何令行打了个酒嗝,不赞同的摇着手指头,“话不是这么说,人家要打定主意整你,有的是阴招,防不胜防。说实话,今天要不是嫂子,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脱身呢。”

    何令珍并不接话,他既然敢束手就擒,自有办法脱身,整个县城不是他冯团一个人的天下,可以为所欲为。

    “哥,你这就吃好了,你好容易劫后重生,也不喝点酒庆祝一下,来,我给你满上。”

    何令行抱起酒坛给他倒酒,何令珍捂住了杯口,“我不喝,等会还要去讨账。”

    “讨什么帐?”

    “欠你嫂子的账。”

    又是一声长长的酒嗝,何令行醉的有些撑不住了,趴在桌上休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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