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找上门
吴梦在门外顾盼许久也没等到冯团,身上被吹的发凉,实在挨不住,就悄悄从何令珍屋里扛走被褥,在下厅房找了一间空屋,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躺上床休息。 主院宴席上语笑喧阗,不时传进下厅房内,像催眠曲般助她入眠。 二爷没能下床,今天何令珍做东,主客尽兴,气氛随和温馨。 大家都对他留学的事很好奇,围着他问各种奇怪的问题,何令珍都耐心的一一作答。 直到霞飞漫天,客人们才陆陆续续的走了 何令珍找了一大圈才在下厅房找到吴梦,额头温度更高了。 下厅房是下人们的住处,两个小姑娘刚好瞧见何令珍从吴梦屋里出来,惊讶的愣了一下。 “你们照顾一下她,我去拿药。”
两个小姑娘呆呆地应了一声,进了屋才知道吴梦病了。 何令珍离开时迎面撞上刚回来的冯团,拖拖沓沓的从瓦顶走廊过来,一脸阴沉的样子。 冯团瞧见何令珍,先是怔了一下,没打招呼就要饶过他,却被何令珍喊住了。 “你不愿意住在这?”
何令珍的语气满是肯定,冯团一下抬眼看向他,满脸的质问。 “不是你姐姐说的,看你的表情就能猜到。”
冯团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对不想住在这的事倒一点不隐藏。 “姐姐坚持住这,我也只好答应她。等铺子修好我们立刻搬走。”
“住这儿有什么不好吗?”
冯团冷冷的看向他,“寄人篱下有什么好,要不是姐姐在这,我根本不想来。人人都说你家庄园如何漂亮如何别致,我却不稀罕,在我眼里不过是外人的家。”
何令珍沉默了一会,面对这个小少年从头发丝到眼神浑身散发出的抗拒情绪,微微眯了下眼睛,浅勾唇角。 “你不喜欢这里没关系,我也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才让你们住到这里。小豆芽是我的朋友,我很珍视她,不想看她过的那么辛苦……” “用不着你好心,我们能养活自己,我会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冯团像只警惕豺狼的小兽,龇着牙,凶狠激愤,却只让人看到了他故作强大下的弱小和惶恐。 何令珍敛了笑意,目光深邃起来,“既然你那么在意你姐姐,就该多为她考虑。她一个女孩子抚养你长大有多艰难,你忍心让她住在那个漏风漏雨、随时可能坍塌的房子里?你要是真的懂事就该体谅她的决定,而不是扭捏任性的躲着不回来,让她在风里等你。”
冯团攥紧袖子里的钥匙,那里她们铺子的钥匙,他一直宝贝的贴身带着。 那才是她们真正的家,真正属于她们的地方。 何令珍拿药回来时,冯团正趴在吴梦的床边哭着道歉,利爪全都隐藏了起来,一下从小兽转变成了可爱无害的猫咪。 “怎么还哭上了,风寒而已,发发汗就好了。”
吴梦裹紧被子只露出一个头,喉咙又痛又干,撑起来喝了两口水,立马又缩回被子里。 “是我让姐姐费心了,以后我什么都听姐姐的。”
冯团洇湿热帕子给她擦脸,乖巧又贴心,让人怎么会不喜欢。 吴梦看见何令珍递来的两粒药片,一下子弯腰坐了起来,细细盯着掌心里小小、白色圆形药片,比手指甲还小,满脸闪烁着惊奇和兴趣。 “这药怎么是白色的?用了哪些药材?”
吴梦对药材最是有研究,也最感兴趣,拿着小药片凑在鼻尖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左看右看实在新奇。 何令珍抿唇一笑,“这是化学药品,不是用药材制成的。”
“化学?那是什么?”
吴梦一双眼睛写满了求知的问号,何令珍干脆地把药片又从她微张的唇齿间喂进去。 温热的指尖触到她的唇瓣,像被人点到了麻穴。 吴梦身体一僵,双手双脚蜷缩,药片直接从喉咙滚了进去。 “以后再教你,现在先休息,睡觉。”
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心随之飘荡起来,身体像躺在甲板上,船下的流水载着她流向海际。 他的手掌有些粗糙,却带着神奇的法术,让她很快便入睡了。 吴梦跟着二爷一家同一天搬出老宅,就是怕大太太找麻烦,结果第二天大太太还是找来了,气冲冲的在院子里大喊着吴梦的名字。 何令珍按住吴梦的肩膀不让她下床,也不让冯团去。 “我去和大伯母谈。”
何令珍从下厅房的木楼梯上走下来,大太太抱着手臂站在第二层花园里,瞥眼冷哼了一声。 “堂堂何家四少爷和个贱丫头搅在一起,也不嫌丢体面。”
何令珍一步步走到大太太面前,站在相距三米远的正式交谈的距离位置,端着合体的笑容。“大伯母。”
何令珍的语调带着客套的疏远,尊敬有余,亲昵不足。 大太太直了直腰板,颐指气使的道,“把吴梦那个臭丫头叫出来,忘恩负义的东西,偷偷摸摸就卷着行李跑了,也不看是谁把她养这么大的,真是个白眼狼!”
“吴梦病了,正在床上休息,大伯母直接和我说吧。”
“病了?我看她是装病不敢见人吧,我今儿非要撕了她的脸皮,看看有多厚。”
大太太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朝下厅房去,却被一条修长的腿拦住了。 何令珍一个跨步挡在她的身前,高挑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大太太。 “不知道大伯母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大太太愣了一下,尖着嗓子喊了起来,“我是你大伯母,我是身份?怎么,你们搬到庄园来就不认我这个长辈了?”
眼梢挑的高高的,瞟眼四周躲着看热闹的下人,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样。 “大伯母,吴梦只是老宅的一个寄客,并非你花钱请的长工,有自由去留的权利。”
大太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表情夸张的大笑起来,“那贱丫头承了我们何家这么多年的恩情,大了,翅膀硬了,说跑就跑,想的挺美!我这个当家人还不能管了?”
大太太尖锐的声音伴着纷落的枯叶在凉风中飘悬,悠悠荡荡地传进下厅房吴梦的耳里。 吴梦捏着手,紧促起眉,眉目间却闪烁着异样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