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下矿
巫族的大脑结构也许和人族截然不同。将两个可怜的女人分尸杀食后，撒夯巴似乎彻底失了兴趣，甚至变得有些烦躁，只缓了一会儿，便随意挥了挥手，四个刀疤脸立刻齐刷刷跪在了地上，一脸荣幸的充当台阶，让撒夯巴踩在自己的后背，坐回了小祭坛上。
小祭坛在巫人卫队的簇拥下朝祭坛后面行去，撒夯巴甚至于连一个让一众奴隶停下的命令都没有下达，很是草率的结束了这场血腥闹剧。
“咣当！”
周语松开肩上的绳子，石头跌落在地，他望着祭坛上的两具血尸，瞳孔微微涣散，心中说不出的愤怒与无力。
两脚羊还真是贴切的称呼。
在巫族面前，他们只是一群拥有较强自我管理意识的羊罢了，就算不下达什么命令，哪怕不管不顾，这些奴隶也逃不出——甚至没有胆量想去逃出这座奴隶营地。
“都起来都起来，歇什么歇！能为撒夯巴大人助兴是我等的福分！”
刀疤脸的一声声吵嚷让周语回过了神。他冷冷注视着这些对同胞指手画脚的狗腿子，心中第一次涌现出如此蓬勃的杀意。
“那边那个新来的！”几个刀疤脸叫嚣着，“快过来分组！告诉我，你们队里的二把手是谁！”
周语慢慢走了过去，人类抱团取暖的本能也让跟随周语的其他族人在届时一脸警惕的靠了过来。周语扫了眼这几个相比其他奴隶肥壮不知多少的刀疤脸，平淡开口：“除我之外，个头最高的那个就是。”
刀疤脸没有怀疑，以体型论地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他们往周语身后扫了一眼，立刻就看到了来自火戎的那个大个子，当即叫骂道：“怎么？！还真要让我们哥几个去请？还不自己站出来！吗的，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一个个的真是找死！”
周语没说什么，只是侧过脸使了个眼神，大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闷声道：“我就是二把手。”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平日他们火戎总是唱反调，酋长现在反而来推选他来当二把手，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酋长叮嘱过，形势比人强，不要轻举妄动，他觉得有道理，所以经过一系列心理斗争，他最终还是没有辩解什么。
“你，带着你们部落一半人，去西边的那个矿洞。”像是小领袖的刀疤脸往西指了指，语气快速而不客气，“带什么人你们自己商量，另一半人就让你们酋长带着去东边的矿洞，别说我们骨羊部落不近人情，这是撒夯巴大人的安排！”
“伟大的撒夯巴大人说了！新引进来的羊群既不能把羊群全拆开，因为这样会影响效率；又不能整个塞进羊圈不管，因为这样会出乱子。”小领袖说起来一脸骄傲，好似是他亲爹给他的教导，“最好的办法，便是在这群羊中新扶持出个头羊！让他分裂出另一个羊群，这样才好管理！”
“行了！就和你们说一声，省的觉得是我们骨羊的人小心眼，这里的人进来都得经过这么一次拆分，我们骨羊部落的人也没例外！”
“赶紧领矿镐，干活了！”
“……”
“也真是可笑，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周语将手搭在大个子的肩膀上，轻声笑道。
“烈炬。”烈炬闷里闷声，“酋大人，不是我埋怨您，但我总感觉这里有诈。”
“这是阳谋。”周语叹了口气，“摆明了就是要将咱们分开击破，形势比人强，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也别无他法。”
烈炬犹豫了下，下意识问：“酋长，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周语想了想，认真说道：“他们就是想摆咱们一道，而且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如今你也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这样，你们原本火戎的人你带走一半，剩下的人你随便挑，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真有不测，你们火戎还能有活下来的不是？”
烈炬迟疑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吧，大人您说的有道理，我去问问族人们的意思。”
“行。”周语心情颇为复杂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大家伙暗叹口气。
自己也终究还是放心不过这个内部的最大隐患，权力腐人心，他如何还是用出了阴谋诡计。
真要让他把所有火戎部落的人都带走，原本在这些人心中刚刚形成的对新部落的归属感，一定会被对火戎部落的归属感所覆盖，真要是这样那可真就是前功尽弃了。
“小烛，一会你也跟着烈炬一块走。”周语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叫来了烛骨，认认真真叮嘱道，“我推测了一下，如果骨栗要对咱们动手，一定会重点关照我这个首领，而烈炬他们，则极大可能会是被拉拢的对象。”
“再其次，我放心不下他。”周语叹了口气，语气又放轻了些，“你我也是过命交情了，小烛，帮我盯着点。”
“我我不行的酋长！”烛骨慌乱之下也顾不得称呼了，连连摆手，“酋长！您您也太高看我了我，我就是个小小的城巡兵，这么重要的事您不能”
“除了你，你觉得我还能信任谁？”周语有些无奈，同时语重心长，“小烛，别小看自己，你好好想想，这一路走来，你做了多少事？若没有你，我们能不能走到今天都是另外一说。”
“好好吧。”烛骨有些颓然的垂下了头，似乎是被这重担压的抬不起头来，“我会我会尽全力的。”
拍了拍烛骨肩膀，周语喊上烈骨挑剩下的十五人，做好心理准备，深吸口气，走进了位于奴隶营地东部的一个矿洞。
矿洞很窄，周语需要弯腰才能勉强挤进去。潮湿的环境让矿洞内长满了霉菌，一些霉菌散发着淡淡荧光，倒也照亮了些路。再往深处走，脚下愈发潮湿，黏糊糊的，空气中一股子土腥味，唯一的好消息是空间愈发空旷了，周语慢慢直起了腰，他皱了皱眉，有些后悔没带根火把进来。
“叮咣—叮咣～——叮咣～—”
没有节奏的挖矿声逐渐传入耳中，周语一行人顿起了些许骚乱，周语皱着眉抬起手，队伍中的骚乱很快平静，他低声开口：“马上到了，都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你们要准备什么？”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突然从头顶响起，周语吓了一跳，警惕地后退一步，连带着整个队伍向后慌乱的退了一段距离。
只见个脸色惨白的男子双手紧紧抓着矿洞上方的坑洼石块，很是灵敏的落在地上，身躯并不强壮，甚至还矮了周语一头。眼睛也并非是浑浊的，周语见此才是微松口气。
然后——
“嘭！”
周语被狠狠踹在了墙上，无数灰尘石子砸落脸上，让他一时意识有些眩晕。
“都给我跪下！”
惨白男子冷冷扫视着他们：“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竟然还敢起别的心思！”
“都给我跪在地上，爬着走！膝盖不流血不化脓不许起身，一直走，我不下令不许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