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甘之如饴
后半夜桃海又下雪了，好像今年不管在哪里，都格外能下雪。
雪花簌簌落落的飘下来，印在林执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新年的夜晚跟平时的不一样，即便是凌晨，也很热闹，烟花簇地一下子升上高空怦然炸开，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射着他的眼眸，林执一抬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其实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飘忽感。
因为林执走不稳的原因，所以骆成言一直不轻不重的揽着人，谁料走了一半路林执竟然推开骆成言，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骆成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林执也没等他的答案，他自顾自的说：“其实只要看不见你就好了，我很快就会好的。”
骆成言仿佛察觉到什么，“是吗？”
喝了酒的人大多敏感，林执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就更敏感了，在骆成言的手背搭上他的脸，林执的眼泪瞬间掉下来。
骆成言呼吸深沉，他用略微干涩粗糙的拇指拭去了林执的眼泪，也没问林执为什么要哭，他说：“林执，上次在度假山庄的时候，那天晚上你亲我了。”
林执瞬间睁大了眼，愣愣的没说话。
骆成言继续说：“所以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
林执看了骆成言半晌，低下了头，依旧没有说话。
骆成言叹了一口气，想问林执，上次从度假山庄回来之后，你就躲着我，甚至徐浩白约你你都不出来，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在，所以选择拒绝？
“看到我，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但最终，骆成言还是没能问出口，很多话，说出来性质就变了。
两人持续沉默，过了很久，林执才说：“我会好的，再给我一段时间。”
骆成言按住了林执的肩膀，要他面对着自己，他的眼眶猩红，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态，叫了一声，“林执。”
林执突然说：“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
“我哪里都不好，”林执沉默一阵，执着的说，“不然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好像有些埋怨的意思，但是林执只是喝多了陈述事实。
骆成言顿住了，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林执的不对劲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看了林执很长时间。
后来骆成言带着林执去了他之前在桃海的时候住的房子，虽然他们全家都搬回南城了，但是骆成言的父母也没有卖掉这个房子，不仅是骆成言，这里对于他爸妈而言同样意义非凡。
骆成言将林执半推半抱地弄进了房间，一进门就将林执按在门板上，他靠得很近，两人的呼吸甚至都交缠在一起。
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不甚暗黑的夜里只有浅浅的光线透过窗子洒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在骆成言看来，在那狭长浓密而又微微颤抖的睫毛下面的眼睛属这个空间里最亮的东西。
俩人对视的时候，林执的眼眸四处串了一下，又很不争气地瞥开了眼，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
骆成言一只手按在林执的腰骨上，另一只手慢慢摩挲着从后脖颈到下颌，而后曲起食指搭在上面顺势将林执的脸抬起来，下一秒就要吻下来，林执眼眸猛的一缩，瞥过头去，歪头的瞬间眼泪掉下来，甚至没在脸颊上停留，直接落到地上。
骆成言看着林执，默了几秒，拇指扣着林执的下巴将林执的脸转过来。他吻了吻林执的通红的眼尾，而后又辗转到鼻尖、落到唇角，摸索着亲了两下，微微抬头看了一下林执的反应，而后更深地吻上去。
两人站在玄关处，相互抱着亲吻，交换气声，喘息声经久不息。在察觉到骆成言的手按上他腰处衣料的时候，林执强撑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骆成言依旧靠得很近，他目光沉沉的盯了林执几秒，忽而拽着林执的手腕把人拉进了卫生间。
之后的事情就不好控制了，林执反应生涩，在浴室不好做，于是骆成言帮林执洗完澡之后又抱着林执去了床上。
骆成言很难受，显而易见，林执也是。但他依旧耐着性子给足了林执安全感。
骆成言压下来的时候，停到林执的耳朵处，哑声说:“林执，你很瘦。”
林执到后面目光涣散，眼神呆滞，手指都合不拢了，但他一句反抗的话都没说，最多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咬了一下骆成言的肩膀，很轻，隔空瘙痒一般，惹得骆成言更加火大。
在骆成言这里，他擅长配合。
他不知道怎么弄的，事态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但是和喜欢的人亲密结合，林执还是有些激动，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身体不自觉迎合上去，然后就被弄成一滩水。
他抱着骆成言，和骆成言深吻，两人抵死缠绵，在空隙中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其实他早就该明白：我还是没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想要不喜欢你，真的太难了，林执想。
一夜春宵帐暖，早上林执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伸长手臂摸到了床头柜的手机，反射性的接起，对面的商雪容说：“小执，你起了吗？”
林执缓缓睁开眼眸，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让他一惊，而后想起搭在耳边的手机，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说：“刚醒。”
“你嗓子怎么回事啊？”商雪容担心的问。
林执睫毛发颤，忽然就有些心虚：“昨晚喝太多了。”
商雪容：“是和小白一起喝的吧，你们也是，就算庆祝新年也没这么庆祝的，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快回来吧，我给你煮了排骨汤。”
林执应了，然后挂掉了电话，解锁了手机就发现骆成言给他发了消息：
【骆成言：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回来。】
他愣愣的在床上坐了半晌，想起昨晚的事，不自觉的看向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骆成言不在。
良久，林执缓缓起身，昨晚不知道做到几点，他的身体都快散架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适。
打开卧室的门出去，林执摸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将自己整理妥当才有心打量一下这所公寓，灰白色调，很简单的布置，像骆成言的风格，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骆成言之前一直在桃海住的地方，他曾经无数次想窥探一下，想象着骆成言家里会是怎么样的，他会做什么。
现在的林执如愿进来了，不料却是以这种方式，但就即便是现在，林执还是有种窥视到了暗恋的人最隐私的家的不真实感，他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和骆成言亲近一些，了解关于他的一切，甚至连他家在哪个方位都知道，这种不过极端的暗恋，才成就了林执这个人。
他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骆成言，所以给骆成言发了消息之后就离开了。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商雪容就和大多亲戚不联系了，过年倒是得了一份亲近，毕竟，上班久了，人就只想躺在家里，拒绝一切无用社交。
骆成言和萧随第二天就离开了，林执没有去送，他并不是埋怨责怪，如果他不愿意，没人能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只是他还是有些扭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骆成言，他想，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见面，时间一长，骆成言也会忘记，然后他们就回到该回的地方，做该做的事。
假期过得很快，没多久，林执又将衣柜里的行李箱拿出来，装满衣服，和商雪容道别，然后离开桃海。
这次他和徐浩白一起买的票，所以没有让已经上班的商雪容送到机场。
徐浩白也没问那天林执为什么没送骆成言和萧随的事，他看似好像不再反对骆成言和林执，但是一切尊重林执的意愿，只要林执不愿意，那就无所谓了。
下了飞机之后，林执要叫车，被徐浩白一把盖住手机，他轻抬了抬下巴，示意林执看。
林执看过去，就看到骆成言和萧随站在前面。
顷刻，萧随人闲不住，摇着钥匙圈走过来，骆成言着一身黑色的大衣，衬得整个人十分修长，他的五官深邃立体，远远看上去，像一座不可触摸的山。
明明年前才见过，林执却觉得，他和骆成言有好久没见了。
久到林执都快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这个时候，林执就发现，他之前做的不见骆成言的决定是对的，只要看见骆成言，他的心神一颤，然后总是会被骆成言这个人所吸引，接着不明目的的走过去，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就算这样，林执还是甘之如饴。
萧随顺手接过了徐浩白的行李箱，“真是让我们好等啊，飞机居然晚点了这么久。”
小白哼的一声，“我说你鬼鬼祟祟的要我们的航班信息做什么，原来是为某人做嫁衣啊，早叫你别来接了。”
“总是要来的。”萧随就说了这样一句话，哄得小白的气全消了，明明上飞机前两人还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