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螟蛉子
魏文洲坐起身,瞠着无邪大眼向托盘中看去,四只白瓷小碗中所盛之物分别乃是葡干乳酪,霜糖羊奶,八宝蜜粥,酒酿圆子。
丫髻侍女见他虎头虎脑地探首向餐盘中张望,甚是可爱,便将托盘放低一些,让他看个仔细:“小少爷,你要先吃哪一样,奴婢来喂你。”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这四碗吃食早已食指大动,却装作一副懵懂稚子模样,大声吵嚷道:“我不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呦!刚过周岁便已如此口齿伶俐啦,你有牙,能咬得动肉嘛?”宫装女子捂嘴轻笑道。
魏文洲也不言语,呲开他满嘴乳牙叫两人观看。
“哇,果然牙都长全了,早长牙的孩童早慧,恭喜王……夫人得此聪明可爱的螟蛉子。”丫髻侍女向宫装女子福了一礼,笑道。
宫装女子也甚是喜慰,纤长的五指抚着魏文洲的小胖脸道:“想吃肉可以,不过你得叫我娘亲。”
“我娘亲早死啦,你不是我娘亲!”魏文洲拂开她的手,撅起肉嘟嘟小嘴道。
“哇,好可爱!夫人,我可以捏捏小少爷的脸吗?”
丫髻侍女两眼放光,一脸痴相。
宫装女子也爱煞了魏文洲这副圆滚滚,肉乎乎的可人模样,口中道:“不行,没大没小的。”自己却又伸手摸向魏文洲的小胖脸。
魏文洲短小的身子左摇右摆,尽力躲闪,还是逃不出宫装女子五根修长的葱白手指。
在两名年轻女子的咯咯娇笑中,魏文洲被她按住又揉又捏,还被印了满脸的唇脂印子。
丫髻侍女在后面看得心痒难搔,跃跃欲试。
宫装女子见这白胖小子神色间分明对自己的抚摸颇为受用,却装作一副不爱与人亲近的样子。
他越躲闪,自己越想捏他,这软弹滑腻的手感太让人心醉了。
“叫不叫娘亲!叫不叫娘亲!”
一番打闹,宫装女子钗斜鬓乱,气喘微微。
躲又躲不过,逃又逃不了,魏文洲小小身子往后一躺,有气无力道:“饿得叫不动~”
“哈哈哈,小萝卜,你去膳房叫老秦把那碗烧好的肘子热一热端过来。”宫装女子失笑道。
“是,夫人!”
小萝卜福礼应诺,却趁宫装女子不注意,在魏文洲胖脸上捏了一把。
“娘,她掐我!”魏文洲尖叫道。
宫装女子又惊又喜,抱住小家伙用红艳艳的丰唇狠狠亲了一口,又转身假意斥道:“以下犯上,家法伺候。”
一巴掌拍在小萝卜丰翘的臀瓣上,肉浪翻涌,清脆可闻。
“呀!”
小姑娘羞红了脸,捂着后臀飞也似的逃出门去,边跑嘴里边嘀咕道:“小气鬼!”也不知是说宫装女子还是魏文洲。
宫装女子撩起裙裾追出门外,向她喊道:“把那根云南宣威火腿也切一盘来!”
“是!”
小萝卜风风火火地去了。
宫装女子回屋坐在床边,喜滋滋地对魏文洲左看右看,连连点头。
魏文洲被她热烈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连滚带爬,缩在床角,抱着锦被,警惕地看着这个貌似温婉,实则疯癫的女人。
“乖儿子,你还记得你爹娘长什么模样吗?”宫装女子轻声问道。
“不记得了。”
魏文洲两只小手抓紧锦被一角。
“家住哪儿还记得吗?”
“也不记得了。”
宫装女子脸上喜色愈发浓烈:“乖儿子,家中有给你起名字吗?”
魏文洲一派天真道:“我姓劳,单名一个宫字。”
宫装女子秀眉微皱,喃喃道:“劳宫,劳宫。这个名字好生奇怪。你家里有人是开堂坐诊的大夫吗,怎么起个穴位名字?”
“俺也不懂,好多女人都是这么叫我的。”魏文洲笑嘻嘻道。
“怎么只有女人叫你,男人不叫吗……”说到这里,宫装女子突然止住口,一脸古怪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却见这个早慧异常的白胖小男孩仰着头,努力做回忆状道:“我家里除我之外只有女人,没有男人。哇,我想她们了!”
说哭就哭,一时间泪雨潸然,戚惶不胜,好不可怜。
宫装女子啼笑皆非,暗道:“惭愧惭愧,他一个刚满周岁的娃娃,我怎么怀疑他编个名字来占我便宜。”
便即将魏文洲拽过来,搂在怀里,哄着他道:“不哭啦,不哭啦!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这里就是你的家。”
魏文洲抽噎了几声,在宫装女子胸前两团丰盈软肉间拱了拱,舒服得直哼哼。
“夫人,婢子进来啦。”
门外小萝卜童稚的声音和推门声一同响起,小萝卜端着托盘跨进门槛,将之轻放在桌前。
她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乖巧地埋首在宫装女子怀里,不禁羡慕地伸手向魏文洲道:“小少爷,让奴婢也抱抱。”
魏文洲抬眼瞥向她瘦弱平坦的胸前,大摇其头道:“不要!”
小萝卜琼鼻轻皱,“哼”了一声,却见魏文洲一只短胖的的小手向她伸来。
她惊喜地伸出双手抱向魏文洲道:“好少爷,乖少爷。”
不料那只短胖的小手一把将她拨开,伸向桌上的红烧肘子和宣威火腿片。
宫装女子将他放在桌前圈椅上,魏文洲左右开弓,直接上手,吃得满嘴流油。
不消片刻功夫,两碟荤菜已经如风卷残云般见了底。
宫装女子和小丫鬟一边被他滑稽的吃相逗得哈哈大笑,一边劝他慢点吃,小心噎着。
魏文洲胖手又指向另一个托盘,小萝卜忙给他推近。
魏文洲灌下半碗霜糖羊奶,又用了几块葡干乳酪,打一声饱嗝,两只油手摸着自己溜圆的肚皮,向宫装女子道:“娘,我困了。”
“哎呀,也不嫌脏。弄干净了再睡。”
宫装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块带着淡淡馨香的方巾,将他嘴角油渍擦拭干净,又把他抱下圈椅,亲自为他洗干净小手,再将他抱至榻上,为他解去外衣,掖好被角,无限怜爱地亲亲他的额头道:“乖儿便睡吧,娘亲还有点事,晚些再过来陪你。”
说罢领着收拾好残羹冷炙的小萝卜,轻轻带上门望曲廊尽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