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禁所
“什么宝贝如此耀人双眼,一定很值钱吧!”
吴有道现出渴望贪婪的神色,伸手向圆盘摸去。
“不可!”
谢邈和韩峰同时叫道。
但不及吴有道手快,他一只手触上异彩圆盘,红光乍起,将他的手牢牢吸附在圆盘之上。
吴有道连抽手掌数下,拔之不动,不禁慌道:“怎么还粘住了,韩峰你快来帮我!”
突然听到王大毛一声尖叫:“手,你的手!”
吴有道掉转头看去,吓得面色青白,肝胆俱裂。
只见他粘在异彩圆盘上的手渐渐皮松筋弛,血肉枯竭,甚至缓缓向小臂蔓延。
韩峰抱住他后腰,王大毛抱住韩峰后腰,死命向后拉拽,无济于事,吴有道手臂已枯萎至肘部。
谢邈闭目叹息一声,歉声道:“别无它法,得罪了!”
他二指点在双眉之间,一柄虚化的松纹古剑自他眉心扯出,由虚化实,随他二指一引,倏地斩向吴有道臂弯。
血华飞溅,吴有道人臂分离,三人叠罗汉般跌作一堆。
谢邈急趋上前,二指连点,封住吴有道断臂处的穴道,止住流血。
吴有道看了眼自己断臂处肉红筋青,白骨森然,地上半只手臂仅剩鳞皮贴骨,胸中一股浊气上涌,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谢邈撕下吴有道一幅内衬,给他裹住伤口,并喂他吃下随身携带的伤药。
观他气息渐渐平稳,脉搏渐渐有力,谢邈上前仔细查看那异彩圆盘。
只见吴有道半只手臂的血肉精华化作殷红血线,缓缓渗入圆盘圈层缝隙之中,圆盘光华变得更加炽烈和邪异,妖氛隐隐,鬼气森森。
圆盘中央天池磁针轻颤,表面一圈圈金字浮动,赫然是天地人三盘、龙上三煞、八路黄泉、坐山九耀、二十四山劫煞、二十四天星、透地六十龙、穿山七十二龙、一百二十分金等风水方位刻度。
“咦,这是一只罗经仪啊!”
王大毛凑过来,奇道:“又怎么会吸食人的血肉呢?欸,它自己转起来了!”
只见那罗经仪中圈层无人拨弄,便自发转动如仪。
与此同时,前方两扇厚重的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向两侧石壁缓缓缩进,直至大门完全洞开。
“这石门如何自己开了?”王大毛惊奇道。
谢邈神色凝重地看向韩峰道:“若我猜测的没错,定是吸食了吴有道手臂的血肉精华所致。”
韩峰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对方才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心有余悸,苦涩道:“是。”
“此处本是一上古王公之墓,其中棺椁和陪葬品等值钱物品,早在若干年前已被练帮主和二当家率领帮中兄弟搬了个干净。只是眼前这个罗经仪妖邪异常,每次都需要献祭人血方能开启墓门。”
“二当家便用这间墓室来囚禁掳掠来的妇人和孩童,防止帮中兄弟因一丝善心,私纵‘猎物’,坏了规矩,泄露本帮之密。”
“这个索清秋好生狠毒!无忧帮中的拍花子本都是无心无肠的恶人,纵然偶发善心,也没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手脚去偷放这些无辜妇孺。”王大毛怒骂道。
韩峰听王大毛称无忧帮中人均为无心无肠的恶人,垂首苦笑,道了声“是”。
罗经仪圈层缓缓停止转动,光华逐渐敛去,变成一副黯淡无光的普通罗盘。
“走,进去看看!”
谢邈一马当先,手执火把进入幽暗深长的墓道,王大毛和韩峰架着吴有道随后而行。
魏文洲在朦胧之中嗅到一股清远悠长的淡淡沉香之味。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床前罗帐漫卷,桌边红烛轻摇,一尊小巧的鸭嘴香薰正青烟缭绕,散发着袅袅馨香。
一身着鹅黄宫装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端坐书桌前,执笔款款书画,皓腕凝霜,纤指映雪。
魏文洲望着她延颈修项,削肩细腰,一张宜嗔宜喜,素净婉约的清丽俏脸仿佛浮现眼前,泪水一时模糊了视线,不自禁口中含糊轻声唤道:“芸娘!”
宫装女子闻声回转修项,眉凝春山,眼含秋水,让人见而忘俗,却绝非是他魂牵梦萦,思之如狂的女子。
“小家伙,你醒啦!”宫装女子笑逐颜开,语带温柔道。
“饿到要哭鼻子吗,羞也不羞?”
她将笔搁在笔架山上,走到床前,素手温热,轻轻抚了抚魏文洲瓷白透红的胖脸,轻笑道:“别急,姨姨这就叫膳房给你做东西来吃。”
言罢轻摆柳腰,莲步款款,推门出去了。
魏文洲一骨碌翻身下床,发现自己身上旧衣尽去,换了一身轻薄绸衫,虎头锦帽,虎头绣鞋,不禁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不知是为童装在身,还是自己赤身露体为人所观。
他拉开衣襟,一枚小小的香囊贴身挂在胸前。
见芥子宝囊尚在,魏文洲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他两只短胖小手使力扒开一条门缝,探头向外张望。
夜幕下,一轮皎皎圆月撒下烈烈清辉,照得下界一片清明。
好大一座花园!
奇花遍布,异草盈园,假山奇石藏风聚气,曲水平湖流光返影。
亭台楼阁缀饰风雅,廊桥石径婉转通幽。
魏文洲放眼远望,花园尽处院墙高耸,墙外青山隐隐,竟不似在大兴城中。
暖风轻送,花香袭人,魏文洲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在延庆坊中就是被拍花子吹出的一股异香所迷,神志不清,不知缘何到此。
观这座花园清雅幽致,绝非那些下三滥的拍花子所居之所。
他曾持笏上朝,久居旧都,因此知道为祸已久的拍花子群体,无忧帮。
“这是什么地方?那温柔的女子是谁?萱儿和陆密他们现下在何处?我该如何逃离此处?”
魏文洲念头纷杂,受限于婴儿体质,多想一会儿便意志昏沉,睡意来袭。
忽听得脚步声轻响,抄手游廊尽头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向这厢边走来。
魏文洲神志一清,忙缩回小脑袋,轻轻阖上门扇,蹑手蹑脚溜回床上。
他脑袋甫一粘上竹枕,只听雕花门扉“吱呀”一声开了,那名宫装女子领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髻侍女步入房门。
托盘中盛有四只白瓷小碗和一柄银勺。
宫装女子向床榻上的魏文洲浅浅一笑:“饿坏了吧,这是我亲手为你准备的吃食,怕凉了,命人放在膳房温着,专待你醒了拿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