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谢X徐（2），共犯

    杀谢兰烟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明笑轻易地杀死了痛恨的宿敌，却并不觉得愉悦。

    或许是因为对手太弱，谢兰烟恐惧她的剑，甚至提不起丝毫还手念头。

    也可能是知道了前世悲剧的真相，是命运驱使着魔在作乱，直接地造就了她悲惨的一生。

    亦或者是因为心中的夙愿达成，不知道又该去往何方。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地，连天上落下的雨滴都不曾抵御，分明知道应该快些处理残局，却在尸体边枯坐了很久。

    屏蔽阵法被堪破了，有人找过来了。

    明笑握紧了手中的凌霄，她知道，既然选择了亲自动手，那就得斩草除根。

    云极宗的弟子并不是温室里的娇花，每个人都必须外出历练，可沧澜界的法则向来残酷，游历遇难，乃是常事。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历练身亡的谢兰烟与谢明笑仇怨深重，但他们绝不可能找到分毫明笑是凶手的证据。

    可是来人是徐听寒。

    这次外出是明笑金丹期的离宗历练，师父特地嘱托徐听寒带着她。

    为了空出这段时间来设计这场谋杀，明笑费了很多功夫编造了理由。

    但是不知是哪一处出了问题，竟叫他察觉到了不对，本该在城中打探妖物下落的人却会出现在荒郊野岭。

    在外行走时，为免麻烦，两人并不会披着弟子服。

    徐听寒撑着伞，深赤的宽袍大袖披在身上，更衬得血色浅淡。

    好看的眉眼一如往日般懒洋洋地敛着，说话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小师妹，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他径直走过来，踩过暴雨也无法彻底洗去颜色的血水。

    两鬓碎发被雨打得很湿，狼狈地贴在脸颊上，明笑仰着头看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最后没入了衣领。

    疾风骤雨依旧加诸下来，在斥责这个试图挑战天命权威的娇小身影。

    兀自立于雨中的少女与伞下的青年，形成了很明显的分界线。

    明笑浑然不觉，只是拿没有表情的眼睛扫视着面前的人，仿佛在判断他的立场。

    徐听寒的眼神自她身上缓缓扫过滴血的剑，与地上干净利落、一击毙命的尸体。

    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原因，语气疑惑，“我嘱咐过楚涯，他难道没有教你们外出历练如何收拾残局？”

    收拾残局，放在这个情境下，自然指的是处理尸体。

    楚涯师兄当然教过，甚至被传授的师弟师妹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什么师兄师姐授课还要教毁尸灭迹和黑吃黑。

    凝固般的黑色瞳仁轻轻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上下开合，勉强找回点声音，“教了。”

    徐听寒走到跟前，微微凑近，俯下身看着那双乌黑而无光的眼睛，“那为什么还不行动，后悔了？还是心存疑虑？”

    “没有。”明笑被伞侧滑落下来的水扬了一脸。

    分不清徐听寒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她将纸伞用力地扯下来，白皙小巧的下巴微微扬，露出藏得很深的虎牙。

    嗓音有些哑，却能听出调侃的意味，“师兄，教我毁尸灭迹，这可是杀害同门的重罪。”

    “是么，反正已经是共犯了，那我这个好人就当到底吧。”

    徐听寒不以为意，语气像在谈论天气一般平淡自如。

    修长苍白的指间紧扣玄色的剑柄，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息凝聚在那一剑之中。

    伴随着剑气落下，万物冰封，大雪纷飞。

    那具熟悉而陌生的尸体，化为冰雪雕琢的冰像，顷刻粉碎，随即湮灭消逝。

    故人的碎片被掩盖在厚厚的积雪中，伴随着冰雪消融，埋葬于尘埃。

    “走吧。”这不是询问，而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徐听寒收起伞，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走，明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用记灵石了吗？”徐听寒问。

    见明笑摇头，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间夹杂了笑意，“平日在宗门里与人打架时，倒是想得到要留证据。”

    “若是记下了她陨魔的证据，岂不是恰好能叫那些拥护她的人看清她的真实面孔？”

    原来这人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入阵，看见二人对峙。

    明笑踩着他的脚印朝前走，音色很低，“忘记了。”

    这是句敷衍的谎话，明笑一直都不相信宗门会选择站在她这边，也从始至终不愿意向任何人透露前世的内幕。

    徐听寒噙着笑意的眼角扫过她，没再追问。

    “来时请店家温了酒，快些回去，别误了品酒的时机。”

    “有我的份吗？”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