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师父出关
自己应该是第一个拜师那么久还没见过师父的人吧。
推开殿门的时候,明笑心里有几分期待,但更多的是紧张,心跳跳的厉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交了好运,以至于能一跃拜入剑峰剑主门下,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是只是个代收的弟子。
剑主为何会突然心血来潮收个弟子,到底能不能博得剑主的认可都未可知。
殿中有个白衣白发、身量偏矮的身影负手而立,听见动静,悠悠转过身来。
鹤发童颜,身形清矍,法衣上虽没太多饰物点缀,却隐隐间透出些暗纹的流光溢彩,腾腾的灵气环绕,如神仙中人,内敛却丝毫不低调。
明笑猛地重新看时,才发现那何止是青春常驻,那唇红齿白的模样更像是个富家小公子,看起来简直像是她的同龄人。
直到徐听寒开口喊人,明笑才确认,这是自个拜的师父,剑主齐源。
这样的身高,用剑的时候真的不会被剑绊倒吗?出于亲身经历,谢明笑边行礼,边在心底大不韪地想着。
齐源的声音听起来和外表一致的年轻,因此,当他用少年人般的声音慈祥地开口时,带来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即便身居高位,齐源也并不是个严苛的师父。
他笑眯眯地展开五指,兵器架上一柄短剑应声而起,落在手中。
“小明笑,这是见面礼。”
刃如秋霜,泛着淡淡寒光,剑身不长,轻薄锋锐,恰是明笑这副身量适合的武器。
见明笑收下,齐源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至于正式的拜师典礼,就安排在三日后吧,虽然迟了些,亲传弟子的排面咱得有。”
见女童乖巧可爱,出关后得知自己新徒弟是个药罐子的郁闷感才散开来。
齐源脸上挂着笑眯眯的和蔼笑容,“陈鹤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小子怠慢师门手足,本座必然会给你讨个公道。”
说曹操曹操到。
陈鹤是红着眼圈进来的,看着徐听寒,哇的一声带上了哭腔,眼泪攒在眼眶里没好意思流下来,“师兄找到了师姐,为什么不回传讯。”
说着想到自己今天求了各位师兄师姐把后山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小师姐,委屈得声音带上了哽咽。
徐听寒没有回应,或许是认为本就无需回应,嘴角浅淡的笑容更加刺激着委屈的少年。
等看到到处都扎着绷带,脸上手上满是划痕,衣服一片暗红的明笑,心都凉了半截。
像是被什么刺了眼睛,颓废地低下头去。
“陈鹤,你师父云仲向来注重规矩,你可还记得师门门规?”
陈鹤一心记挂着那件事,进来后就顾着说,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发现剑主也在殿里。
他俯身拜见,恭敬又羞愧,“师门规定不得轻视怠慢同门,弟子有错,怠慢小师姐,以至于师姐在后山遇险,请剑主责罚。”
虽然面上仍然有几分委屈,但却没有一点怨言和不服气。
错就是错了,不管是因为没想到新来的师姐这么脆弱,还是因为黄岩兽意外地跑到了后山外围,归根结底,他都不应该明知小师姐没有自保能力,还图节省时间把她带到后山去。
齐源并不意外,精心挑选拜入剑峰的弟子,心性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明笑,你来,说说是怎么脱困的吧。”
女童的声音不急不徐的响起,随着讲述,陈鹤的头越勾越低。
越看越觉得小师姐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看起来时日无多,他是罪人啊!
齐源沉声道:“云仲外出,倒是让你们这些弟子逍遥了好些时间,竟连师门手足之情都不顾惜。”
目光流转,冷哼了声,“本座后山的清潭里的银璘鱼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顽略小子偷偷捞了去。”
他背着手走了几个来回,沉沉的目光落在了跪伏在地的人身上。“罢了,念及你知道错,便冰崖禁足十年罢,明笑,你看如何?”
冰崖是苦寒之地,不仅贫瘠清苦,且灵气枯竭。听到要在渺无人烟的冰崖禁闭,陈鹤的脸刷地白了,却依旧低着头,毫无异议。
十年对已经入道的修士而言不算太久,对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却已近乎已经走过的一生。
听到鱼字的时候,明笑敏感地抬起头来,偷偷去看徐听寒,却见他淡然自若,面无异色。
自己吃那美味小鱼的时候似乎就已经被拉下了水。
目光再次回到跪在地上恭敬俯首的师弟,明笑心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虽然黄岩兽的攻击不足以致死——亲传弟子身上总是有些不会轻易动用的保命底牌的。
但终究是会受重伤。
因被追逐而狂跳的心似乎现在还打着鼓点。
但非要说很恨他,倒也不尽然,只不过是对彼此都有点小情绪罢了。
她自顾自地胡思乱想,突然想到了谢兰烟,如果是谢兰烟,会怎么做呢?
那些因为谢兰烟而受罚的弟子往往不会记恨,反而会为她的大度善良而死心塌地。
明笑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有趣的想法。
“你要替他求情?”齐源有些诧异。
明笑模仿着记忆中谢兰烟的模样,露出温顺又怜惜的表情,缓缓作揖。
“弟子入剑峰以来劳烦陈鹤师弟照顾,也大略了解几分师弟的脾性。况且此次遇险非师弟有意为之,是弟子无用,不能动用灵力,这才即便师弟可能有捞了银璘鱼的嫌疑,也罪不至此。”
她盈盈一拜,观察到齐源的神色并无不悦,心下大安,又继续往下说。
“况且,师兄师姐常常教导我们同门弟子间要和睦友爱,弟子也不希望师弟因为我的原因受到这样重的惩罚。”
齐源身居高位,弟子间的关系处理向来是万能的大徒弟代劳,但他却很乐意看到同门弟子间同心同德。
听到明笑这么说,齐源更觉得这个弟子合几分眼缘。
当然,也更加觉得地上的陈鹤不顺眼了,不由分说便把银璘鱼的事儿也算在了这臭小子身上。
看了看躬身拜伏的明笑,又扫了眼愣在原地,露出点不可置信的陈鹤,沉吟片刻,“那便依你所说,免去陈鹤禁足冰崖之苦,但轻视同门之过不可免去,便改罚这小子护卫你十年可好?”
这个提议叫明笑和跪在地上的陈鹤都露出了意外,随即,明笑再拜,“弟子谢过师父。”
仲怔间不由生出一丝惊喜的陈鹤这才慢半拍地道,“谢过剑主与师姐。”
本性不坏的少年陈鹤心中不由升起了点羞愧和后悔,犹犹豫豫地打量着为自己求情的师姐,几次想要和她说话,又没好意思开口,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剑主留下了,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
一同出到殿外后,徐听寒用剑柄敲了敲他的脑袋,意味深长地开口,“有什么想说的话趁早,没人是非要一直等你醒悟的。”
陈鹤捂着被敬重的大师兄敲了记爆栗的脑门,吃痛地应声,“师兄,我知道了。”
“师兄,我真没摸剑主的银璘鱼,你相信我。”
“嗯。”语气轻快,似乎还带了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