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速之客
徐听寒把她领到一处幽静的竹林间，那竹林丝毫没有鸟兽的声息，就仿佛被看不见的屏障所阻挡着。
他捏了个诀，不见多少动作，阵法便如迷雾荡漾开来，显露出通往深处的碎石小径。
竹林遮掩的尽头，秀美的院落坐落其中。
这是剑峰坐直接落在灵脉的院落之一，灵气浓郁的几乎凝成雾气，周遭的一草一木被灵气浸润，显得格外高大繁茂。
周围是静谧整齐的竹林，有泉眼从石潭中冒出来，不远传来哗哗的水声，瀑布击打在岩石上炸开水花。
这便是她在剑峰的居所吗？明笑不由得有些震撼，即便这是剑道主脉的亲传弟子待遇，对比起青虹峰来说，也多少有些奢侈了。
徐听寒不出所料地看到眼前的女童为眼前的景象而动容。
青年微微俯下身，有些促狭地问，“自己一个人住，晚上可不会害怕吧？”
明明知道她只是身形是孩童模样，却还是故意这样问，真是恶趣味。
明笑奶声奶气地顶了回去，“明笑不像师兄这般心态年轻，既然跨入修行，自然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能爬上问心天梯的，又哪里会是真正柔弱之辈呢？
徐听寒不意外这个答案，却因这话里的锋芒而多了几分不掩饰的笑容。
青年故作苦恼，叹了口气，“还想着能有个可爱的小师妹能指导爱护呢，没想到笑笑已经是个合格冷酷的大人了。”
虽然宗门里面提起这位剑峰首席的徐师兄时不外乎称赞他的聪慧、稳重与秉性，广为流传着他自幼协助掌管一峰的事迹。
可是谢明笑突然觉得，传言恐怕有虚，这位师兄的性情和传言看起来不少出入。
徐听寒没能花太多时间折腾新师妹，在接到玉符传讯后，这位身为半个代理峰主的大忙人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送走了难缠的客人，看了看天色，明笑一头扎进了竹林。
在安置行李时，她意外的发现，院中竟然有个狭小的没有使用痕迹的灶房。
就今日所见，剑峰弟子稀少，身上的气势比之青虹峰弟子还要旺盛，想来都已经辟谷，无需进食凡俗的食物。
正因为这样，大家似乎也默认了她这个剑主真传弟子已经辟谷。
没有人想起来，她，练气，是要吃饭的！
本来便是被代为收徒带进山门的弟子，还没个正当的名分，又被直接带到了与其他弟子隔绝开来的单独山峰上。
即便是仗着勇气诀别了过去，她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丝迷惘。
可以问吗？会不会觉得她太累赘？
剑峰弟子应该已经辟谷了罢，没事的，只要开口问出来，和杂役弟子一起凑合一下伙食也是没问题的。
会被拒绝的吧，毕竟在青虹峰上就是这样的
要不还是自己解决吧，前世在青虹峰没辟谷的日子都饥一顿饱一顿挺过来了。
不，还是不要说了。
后悔于当时的退缩，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与盘旋在心底的懦弱情感爆发起激烈的交锋，谢明笑压了压眼角，试图压下两个自己在身边争吵的回音。
院内有灶房，林中有珍果走兽，院内一角还有看着眼熟的仿佛是蔬菜的零零散散的作物，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将碍事的流海别到耳后，拢了拢身上披的不太合身的外袍，一股脑地钻进了竹林。
走进竹林后，明笑才发现，竹林中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静谧。
但却又不是毫无规律的嘈杂。
走兽虫鸟的扑腾、瀑布敲击岩石的清脆声响、乃至自己呼吸的声响都清晰可见。
不，并不是声音变大了，明笑停下拾取枯枝的手，侧耳听了一会，直至心跳的律动与山水之声合鸣。
是在这方天地，在这静谧的生机中，她得以安静的聆听自己心里的声音，一切嘈杂与纷扰似乎离她远去。
明笑合上眼，任由其他的感官肆意品尝风送来的讯息。
握着地上捡的枯枝，随意地在地上比划，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幼年时的情景。
她被哄着学了套基础的剑法，手酸得不行，鼓着嘴拿着剑在地上刻画。娘亲与杜长老在一侧对坐品茶，笑吟吟地看过来。
明笑以为自己忘记了，但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像小时候那样自由的舞剑。
轻飘飘的竹枝仿佛变回了幼年时的木剑，竹林间隐隐出现了两个人影在对坐品茶。
熟悉这套剑法的是小时候的笑笑，陌生而孤独的是此时的明笑。
那么，只要不睁开眼，是不是就能像小时候那样万事遂意。
她的招式越来越急，如流云疾风，伴随着破空的锋鸣声逐渐磨砺出锋芒，一招一式既熟悉又陌生。
伴随着刺向虚空中某一个点收尾，明笑缓缓睁开双眼，手中竹枝悄然间已成招架姿势。
被刺中的那个虚点如水波般荡开波痕，透明的空气中出现一丝裂缝。
随即缺口像兜不住般猛然崩开，里面掉出两童子和只肥猫。
嗯？一只猫？
两童子分别身着金色与银色弟子服，身上沾满了灰土，甚是狼狈。
他们互相搀扶着爬起身来，面容上写满了尴尬，羞红一直蔓延至耳根。
肥猫踩着肩膀跳上了金童子的头，抹了两把脚底的灰，又用猫爪摸了把脸。
它抖了抖胡子，在童子头上重重跺了跺脚，居然口吐人言，“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