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堕域有意试探御酌
令司内,一处巨大的石门被轰然打开……
此时走进来的正是那副膘肥体壮,手抡两大锤的丧胆,他的身后还跟着墨御酌,此刻的他一副孱弱的模样。
毒室内的光线并不明朗,内里一侧立着三尊绑着人的人形架,架上三人皆一脸恐惧,只不停的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那被堵住的嘴也不停的发出反抗的声音,仿佛就像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从他们身前经过的丧胆和墨御酌并没有对此感到奇怪或者惊讶。因为对整个令司的人来说,在令司,不,准确来说,是在大长老的毒室中,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正上的几阶石梯之上的一个人,便是这令司实际的掌权人,一心研毒的令司大长老——堕域。
此刻的他正不停摆弄着他手中的各种毒草毒液。随即,丧胆便走上前来摆手道着:“丧胆已完成悬令,特来向大长老复命!”
丧胆的这声音粗犷洪亮,他正低头等着阶上的堕域应承,却迟迟没有回复。见此状,他便又有些不待见的朝此时身后一旁的墨御酌瞥去,再转回头淡淡的继言着:“奉大长老令,已将司君请到。”
见他这般态度的说着,墨御酌倒早已习惯了。只是全然未理会,恭敬的望堂上的堕域行着礼:
“…二叔。”
听此唤,堕域并未立马抬起头应他,而是依旧不紧不慢的摆弄着手中毒液,待完成手中一段调剂后,才又只是缓缓开口,“御酌,二叔闭关近日数月,新研了一种毒,特邀你同赏。”
他说着,便拿起了身下那毒液……
身旁站着的一司徒领会便接过那毒液,走下石阶,朝那三个被绑在人架上的人走在……
到那三人面前,他便逐个将面前被绑那人嘴中塞的布条拔出,强行将手中那毒液灌了进去。纵使他们百般不愿,不停挣扎,却还是逃脱不了……
那毒性发作的极快,被迫灌下毒液后的三人没一会儿便脸色发青,发紫,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挣扎着,仿佛每一刻都是煎熬,他们用力的,不停的嘶叫着,双手极具力量般的成爪状脸上,颈间的血管,纹路都变得明显的凸起……
仿佛那毒液给他们带来无穷而又不受控制的力量般,而石阶上的堕域看着这情形,却扭曲的笑着,那笑虽低沉,却又让人觉得恐怖如斯……
待那嘶吼持续了好一会又渐渐轻下来,直至沉寂昏过去。似力竭,又似心衰。而他们所有暴露在外的,脸上,颈间,手上的筋却仍旧是凸起来的样子,面色红紫,嘴唇发黑……
而此时缓缓见得这结果,堕域的脸色却立即变了,变的阴森,又有种恨之入骨,屡试屡败的挫败之感……
这时一旁和墨御酌同样看着这场面的丧胆见得后立即转过身来,他一副笑意,“恭喜大长老,闭关数月,毒术越发精湛了,哈哈!”
此时的堕域一听着这并不合时宜的吹捧,只一个犀利的眼神过去,丧胆便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闭上了嘴。
随后,堕域又一副正经平和的语气,他向着阶下的墨御酌而言:“御酌,可能看出此为何毒?”
墨御酌听言只低下了头,浅回着:“御酌愚笨,一时尚不能看出。”
“不急,你且慢慢看,试试这次,…能否解出呀!”
话至最后,堕域的那言语中又带着些许压迫紧张之感。话罢,他便又埋头捯饬着面前那大石桌上的各种毒液……
眼前的堕域生的不算高挑俊朗,常年究毒久且居昏暗布满毒气的令司最深处,他的脸显得粗糙,让人不想亲近……
“是。”
墨御酌应了下,随即只缓缓走近那三个被试验的毒人细细观察。人架旁紧靠着堂石阶,则设有一处药案,那案上草药,器物一应俱全。
此时的墨御酌刚行至那案前,毒室的石门又轰然打开了来……
进来的是血祭,他径直向正上的堕域走去,经过挣扎昏过去的三个毒人,再至堂下,眼神只轻扫过墨御酌,却也未多做停留,便立马向正上方研毒的堕域行着礼,“义父!”
随即又象征性的向一旁的墨御酌浅作了个揖,“司君。”
“事情办妥了?”
堂上又继续研着毒的堕域眼都不抬的问着。
“是!”
血祭低头应着,又抬起头来,“领义父血令。纪喻言掌控破天寨,靖山内战和当年双颜惨死的内幕,此刻江湖已全都传遍了!眼下正道蠢蠢欲动,正阳门更是扬言要领满门弟子待十日后的靖山盟会一讨说法!”
堕域听罢只闷哼一声,随即只又平淡的浅问着:
“靖山那边呢?那老匹夫又欲如何处置他那天理不容的儿子?”
堕域说着,刚巧将手中一毒液滴至另一毒液中,那毒液瞬间变了颜色……
此时同样闻着这话的墨御酌也一副难以看出的低沉模样,而应着堕域的问,阶下的血祭则道着:“纪以正放话江湖,择日将纪喻言押往执法堂。届时正盟大会,再由诸派共审。”
“择日!”堕域意味深长的重复着这话二字。随即,只又将头望向台阶下侧的墨御酌,“…御酌。”
墨御酌听着,转过脸来,“二叔。”
“你觉得,…他这‘择日’,到底是择几日啊?”
墨御酌听着这问,只恭敬从容的答着:“司外之事,御酌所知甚少,不敢多言!”
“说吧!”
面都堕域的再次发问,墨御酌便缓缓而言:“御酌以为,纪以正此说只为掩耳盗铃。表面说择日,实际,怕是早早便将人秘密押走了。”
“哦!”听着墨御酌这番果决的见解,像是一下勾起了堕域的好奇。
“何以见得呀?”他继续问着墨御酌。
“虽说纪喻言瞒着正派做的事不在少数。但诸派在意的唯有劫银一事,破天寨所劫派银不在少数,加上靖山一直以来为正派之首,势大且得人心。如此一来,这离了心的正盟诸派,定然人人都盯着会跑的那一大笔派银,也都铆足了劲的想将永靖门拉下这第一大派的位子。除了昨夜,恐怕也唯今日趁诸派快马未至,才能多几分把握将纪喻言押回执法堂了!”
听着墨御酌的一番话,堕域却又只是讥笑一声:“人倒是聪明的,就是瞻前顾后顾想的太多。如此一来,怎成得了大事?”
虽一副平静的样子说着,但他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又总让人觉得是另有所指。
随即,血祭又接过话来:“一早布下的探子传信来,靖山确实派了人将纪喻言秘密押走了!”
他说着,眼皮沉了下来,随即又做得一副稍有担心的继问道:“义父,如今各派派银皆在令司,若真等到十日后的靖山盟会,纪喻言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正派岂不联手对付令司?”
“他敢!”
血祭的这话刚罢,一旁站着的丧胆便立马激动起来。
只上前两步的大声言说,“大长老,我丧胆愿请命,趁他靖山盟会,一举端了那正派老巢,杀他们个一干二净!”
听着丧胆句句铿锵的请命,堕域却看了看一旁还在研究毒人的墨御酌。看着他并未太大的反应,堕域又开口问着阶下的血祭:
“祭儿,让你盯着的誉城,如何了?”他一边慢慢问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正准备向那毒人施银针的墨御酌……
“靖山押送纪喻言的途中,誉城的少主确实出现,策马疾驰,直奔押送的马车!”
“哦!”
听了这话,堕域更来了兴致。他紧紧注视着阶下的墨御酌,一副阴诡的笑:“…那这少主,得知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大仇,可得报呀?”
血祭摇了头:“行至途中,被靖山的纪景行拦下了。”
听着血祭的回答,堕域观察着墨御酌那往毒人身上下银针的手法,力度,稳妥得当……
而阶下站着的丧胆却震惊的大声道了一声,“纪景行!…哼!又是他,这一簪之仇,我还没报呢!”
丧胆咬牙切齿的说着,抬手看了看自己右手手心那道洞穿的疤……
而趁得丧胆这一副气愤将众人注意全都引到他身上的一瞬空挡,墨御酌拿着银针的手在身前停了下来,他的眼皮下沉,眼神中有那么一刻像是忧思着什么,却又很快回过神来,继续着取针,施针……
此时阶下的丧胆又往石阶前快两步,顶着那副怒火:“大长老,请准我去靖山,杀了纪以正,纪景行,屠了整个永靖门!”
丧胆痛恨的语气和态度,让石阶上的堕域尤为不满,他猛得一个狠厉的眼神,便让丧胆不敢再言,立马低下了头……
而此时再望着阶下的墨御酌,堕域则又变了那副狠戾的样子,转而又用平静的语气,只言着:“御酌,当年你父亲和你的仇,你可还记得!此次大会,良机难得,你心里,可想报仇?”
堕域用他那小而奸诈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墨御酌,所言的句句话虽声音不大,却皆带着一种压迫的试探之意……
而墨御酌听着,则转回身来,低下了头,一副悲凉的样子,“御酌身为人子,自时时想着为父亲报仇。只是御酌尚不通毒术,身子不济。若非二叔,怕是连这令司都难有立足之地。”
墨御酌说着,有意的看了看身前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丧胆,血祭。
堕域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也自是知晓他所言何意……
墨御酌便又继续回过头来言着:“…御酌自知能力不足,惟愿助二叔安守令司,将其传承。至于报仇,便只能待到地下,再向父亲请罪!”他说着,又一副自责的模样低下了头。
而此时的堕域则阴冷的嘴角带着轻蔑的浅笑一声,他慢慢走下石阶,到墨御酌的面前,将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的声音道着:“你若有意,二叔便倾全司之力,为你父子二人报仇!”
他的话说着,拍在墨御酌肩头的手稍有力度的捏了下去。
“不可!”墨御酌听着立马坚决的否定了堕域这话,他摆手向面前的堕域请愿,“二叔,正道诸派势大根深,非一夕可铲除。此次盟会所聚更只是一角,若令司贸然出手,稍有行差踏错,以后被动的便是令司。二叔若真有意,便听侄儿一句,还请为父亲守好令司!”
看着墨御酌这副连声劝阻的样子,堕域倒像是突然对他失了往下看的兴致。他变得阴邪的眼神停在眼底案上的那整桌药草上,冰冷压迫般的声音道着:“这毒,…可还解得出呀?”
墨御酌听着,缓缓而道:“御酌医理不精,还不能看透二叔所用何毒。”
听着这话,堕域那紧捏着墨御酌肩头的手松开了来,顾不得尚还在向他弯腰摆手请愿的御酌,便又冰冷的回过身去……
“来人!”
堕域只一声令下,从毒室外便进来两司徒……
“将司君送回无为司,好生看顾!”
“是!”
那两司徒应着,墨御酌又向背对着自己的堕域点了头示意,随即言着:“御酌所言,还望二叔再行思量。”
紧接着,便才转身随那两司徒离了毒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