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钟飞燕
晚饭就在刘家居委吃的,没喝酒。
天刚断黑的时候,吴卓然回到了镇政府,见自己办公室门开着,里面亮着灯,走了进去。
原来是钟飞燕在他卧室里拖地。
“今天怎么晚上也来拖呢?”吴卓然将公文包放到椅子上,又去卫生间洗把脸。
钟飞燕边拖着地边低着头轻声说:“早上拖怕你进进出出打滑,晚饭时听老八说你在乡下吃了晚饭回,我以为你们会喝到很晚,所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卓然哈哈笑道,将手巾挂在架子上,走出卫生间来跟她开了一句玩笑:“在你心目中,我们都是酒鬼喽。”
钟飞燕神色不自然地用湿手拂了一下头发:“那我现在不拖了。”提了桶子往外面走,经过吴卓然身边时,一不小心,膝盖在床柱子上磕了一下。
她轻声地哎哟了一声,停了脚,俯身伸手去揉。
“怎么了?”吴卓然下意识地扶了她的胳膊。
没想到钟飞燕触电似的突然甩开他的手,低着头一言不发提了桶子快速走出去了。
这个钟飞燕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吴卓然心里想。前几次谈话里他对镇里的人员了解的比较清楚了,也包括这个钟飞燕的一部分情况。
她是本地城关镇人,家就住在镇上。
父亲当年也是城关镇的干部,七十年代当过副书记,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参加抢险救灾出了事故死了。
那时她还小,正读初中,组织上就给了她一个顶替的机会,当时她本来学习成绩挺好的,可是父亲去世了,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就辍学顶替来上班了。
先是在镇企业办当大集体工人,后来到了镇里,前几任书记见她人长得漂亮又勤快,让她在办公室负责接待,还兼着民政所的民政员。但编制一直没变,还是大集体的工人编。
据说已经结婚了,老公是在省城大超市里帮人家做糕点的,但很少来镇里面,很少看到。
钟飞燕带着女儿,和她自己的老母亲,就住在镇上娘家的屋子里。
今天这个钟飞燕怎么怪怪的呢?
钟飞燕下楼将水桶和拖把放到一楼卫生间,洗了手,走到院子里,走出了院门。
城关镇政府办公楼在镇里一个闹中取静处,隔着四排房屋,就是临街的店面。前面三排房屋,都是居民的住宅,有新建的独栋的四五层高的私房,也有较旧的二层带小院的平房。
离镇政府大楼最近的是过去的公房,据说在解放前就是公产,解放后继续充当公产。
钟飞燕借着路灯的光亮走到那排公房前,踅进其中一户人家去了。
这户人家一楼用作店面,二楼住宿,狭窄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台缝纫机,旁边是裁剪布匹用的一张大而长的桌子,占据不少空间。
缝纫机后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背后是一捆捆各种颜色的布匹斜盖在木板墙上。
这女人正坐在那里嗑瓜子,看到钟飞燕进来,忙起身拉着她坐下。
“来了?怎么样,试了下吗?”
女人站在钟飞燕身旁,一只手抚在她的肩上,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眼睛斜盯着钟飞燕。
这女的约三十七八岁,身体挺丰满的,脸上涂着粉,眉毛纹得细细的,虽然也有几分姿色,但和钟飞燕这种不施粉黛的自然美不可比,也不如钟飞燕这般少女般苗条的身材。
灯光下这女的脸色还有点瘆人。
钟飞燕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许久,才轻声地说了一句:“这样真的管用吗?非得这样吗?”
这女的咯咯笑着推了她肩膀一下,坐回她自己凳子上去,笑道说:“你真傻,这还不管用,只要和你那个了——给你转个编制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钟飞燕这才抬起头,却又望了望楼上,疑虑重重地问:“谢鑫真不在家吧?这事他不知道吧?真的什么人都不要说啊?说了我真没脸了!”
“你放心,他去市里学习去了,后天回。”这女的见钟飞燕悲悲泣泣的,也不笑了,又站起来到钟飞燕身边搂着她的脖子,安慰她,“放心好了,我也是看你实在想办成这个事,才给你出了这个主意。”
钟飞燕平复了情绪,为自己的动机作解释似的说:“我也是没办法了,你说我十六岁从镇企业办开始,辛辛苦苦工作快二十年了,还是一个大集体的工人编,听说马上就要公务员改革了,以后就没有事业编转了。我才——”说完又低下了头去。
谢鑫老婆坐回凳子上,轻拈了一粒瓜子到齿尖轻轻咬开,将壳丢在缝纫机面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守着这么漂亮的身子不知道用,不然还等到今天。”
说完她笑嘻嘻地低下头对钟飞燕说:“李家山村的李满凤你知道吧?——以前也在镇上当招聘干部,计生员,现在是工商局局长,一把手,回来镇党委书记还要接待她。”
“她家又没什么关系,靠什么?!”谢鑫老婆吐出一粒瓜子壳。
钟飞燕点了点头,这个李满凤的故事,她在镇里也常听说过。
据说先是让党委书记给睡了,转了干部编,那书记后来当了区委常委,把她调到区计生委当副主任。
后来她又和一个区委副书记好上了,上次换届时当上了工商局长。
谢鑫老婆嗑瓜子许是口渴了,又端起陶瓷杯喝了一大口。诲人不倦地继续说:“人家李满凤和他老公还不是正常的过日子,又没少什么?”
又埋怨钟飞燕:“以前老宁,还有前面那几个书记,哪个不是对你馋的流口水,你裤带就这么紧?!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当然,那几个糟老头也确实让人恶心,不像现在这个吴书记这么英俊,说实话,真得手了,占便宜的是你——”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
钟飞燕仍低着头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谢鑫老婆一副不把钟飞燕拉下水不罢休的神态:“何况你老公还在外地,而且还不怎么回来,让你守活寡,对了,是不是他那方面不行啊?人家李满凤老公就在本地上班,还不是该玩就玩!你呀,太傻了,死脑筋!”
钟飞燕被她渐渐地说动,抬起眼皮望了谢鑫老婆一眼,又低下去,脸色有点羞红,支支吾吾地轻声说:“我不知道——这种事,怎么弄?”
“哟哟哟,”谢鑫老婆笑着起身又扶到她,用手刮了一下她的挺括的鼻梁,“你又不是没结婚的人,这种事还要教啊?你不是有他房间的钥匙,不是经常要去他房间搞卫生倒开水,你趁哪天晚上镇干部没什么人在的时候,穿少一点,露一点,打扮一下,画点淡妆,到他房里,这样,这样,我就不信他不吃腥!”
谢鑫老婆边说边挺胸扭腰摆臀走着模特步作着样子,钟飞燕瞧着忍不住扑哧笑了。
钟飞燕笑着又低头下去,脸色不自在的,说:“可是,那个吴书记那么年轻,又帅气,我可比他大许多,会——要我?”
“傻瓜,”谢鑫老婆经验十足的说,“又不是要他娶老婆,让他玩玩而已,你不知道男的,好多口味重的。——我听谢鑫说,隔壁县那个县委书记不是被抓了吗,交待出了几十个女的和他有一腿,其中有一个女的是下面乡里的党委书记叫什么莲的,听说长相奇丑,唯一的优点就是声音特别嗲,那县委书记图的就一个新鲜刺激。”
又鼓励钟飞燕:“你虽说年纪是比他大一点,但你这身材,跟少女没什么区别,这么苗条,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说你十八都有人信。”
钟飞燕得到鼓励,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建议,说她母亲病了在家,女儿也差不多晚自习要回来了,就先回去了。
谢鑫老婆将她送到门边,倚在门边目送她走过两排房屋,拐向一边走了。
“春花!”黑暗中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摸了她脸一把,吓了她一跳,待看清来人,赶紧进屋,那人也跟了进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死家伙,这么急,没关门呢!”她扭动着身体生气地说。
来人身高体胖,身躯将灯泡光都遮挡住了。他喘着粗气,两只手肆意揉搓着春花的胸臀,说:“怕什么?谢鑫又不在家!”
“他不在家你不怕路过的人看到啊,你好歹也是一个党委副书记,这副猴急样,叫人看到人不怕笑话啊,人家钟飞燕才刚走。”刘春花挣脱开了去关了门,插上了门闫。
来人正是城关镇党委副书记黄其中,他一屁股坐到刚才刘春花坐的凳子上,气呼呼地说:“想到这个钟飞燕就来气,不识好歹!——真让姓吴的给干了,那也便宜这小子了。”
刘春花不无醋意地讥讽:“还在惦记着这块天鹅肉啊,不舍得就去啊!可惜人家看不中你,想找年轻的!”
黄其中咬牙切齿地:“妈的,老子镇长没当到,又来了个姓吴的给我穿小鞋,真是背运!”
“你叫我怂恿钟飞燕去勾他,这有用吗?”刘春花乜斜着眼睛看着他。
黄其中拍了下大腿,沉着脸说:“管他有用没用,总归是试一下,这小子刚来城关镇,我抓不到他什么把柄,只能出这招了。”
想到钟飞燕的曼妙身姿,自己多次试探甚至有次酒后溜到她的宿舍想强来,不但没得手,反被她甩了一个耳光,现在居然答应去勾引吴卓然,不由得恨得咬牙,又不心甘,喉头咕噜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
刘春花觉察了他的花花心思,生气地说:“不舍得就快去找人家啊,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说着,拿起缝纫机上一块布,朝黄其中脸上拂去。
“老子先要了你!”
远水无法解近渴,黄其中瞧了瞧风韵尤存的刘春花,肥而不腻的身子在面前晃动,蓦地站起来,将刘春花一把抱起,抱着她上楼,将楼板踩得吱吱作响。
“该死的,不怕谢鑫知道啊?”
刘春花佯嗔着,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
“又不是没少要过你,”黄其中喘着粗气,“怕谢鑫,我带他赚了多少钱!”
一脚将楼上的房门蹬开,将刘春花扔到床上,扑了上去,两人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