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指南针
“嘶。”
一股真气宛若实质一般从老者的手中探出。
那真气在少年的身体上不断游走,一点点修复着少年的伤势。
盘膝坐下,老者将望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感受着少年的脉搏,本就皱起的眉头此时皱的更深了。
“浑身的静脉都断了。”
又叹了一口气,老者用真气封锁住了少年的心脉。
漫漫长路之上,望北被岳青用马车送到昆仑山,又被老者用马车带着一路向北而去。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迷蒙之中只能看到三股气流在黑色的天幕上不断碰撞。
从草原变成戈壁,再从戈壁变成荒原,一直到最后,两人一车一路行到了库页岛的海峡。
天地之间都变成了一片茫茫,一老一少在这漫无边际的大雪中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这老者正是大宁皇子之师—何通。
望北依旧处于昏睡之中,少年的身体越来越冷,身上的血色因为三股气运的交汇变得越来越稀薄。
一位穿着破羊皮袍子的人从东边的远天凌空飞越而来。
落在何通身边,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望北身上。
“三股气运,岳青要拿这小子做口袋?”
写意问道。
作为天下有数的符道大师,对于人身上的筋脉他的理解绝对算的上冠绝天下。
“这事情说起来就一言难尽了。”
何通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在了那东边的岛屿上。
在那里,北伐军的精锐越过库页岛,在船只修建好后,继续向大海深处进发。
早在岳青攻下燕京后,他心中就已经清楚大宁必然对整个北伐军动手。
作为一个武者,岳青固然可以做到为天下人的安心去死。
但作为一军之将,他做不到将自己的袍泽兄弟拱手让与他人案板之下。
在近一年的反复思忖中,一个庞大的策划便在这位将军的脑海中浮现。
“若是朝廷愿意容纳自己活命,那就将三块玉玺上缴。”
“若是不愿,那就让自己的旧部带着玉玺一路北逃或者渡海,寻找新的天地以三国气运再立一国。”
于是,这个史册上绝无仅有的想法一诞生,连岳青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大宁中土为心,往北是茫茫的雪原,往东或往南都是无边的大海,往西则是沙漠。
看上去无论怎么走,这都一定是死路一条。
但若是朝廷真的要对北伐军动手,逃亡或许是一个不算太差的选择。
在南归的路上,岳青心中依旧对朝廷抱有幻想,希望朝廷可以容纳自己,哪怕是贬成一介布衣。
但在昆仑雪夜飞升半神后,他明显感知到了天镜司对自己气息的锁定。
那一刻他彻底心死了,朝廷对自己的杀心已成定局,再也没有了余地。
高楼几乎算到了所有,知道岳青武力高强,原本计划让西境半神丰和一人将岳青吸引到明都,而后杀之。
但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居然派了两位半神以确保岳青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押送岳青回明都,再以谋反大罪杀之,这样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但唯一一点高楼算错了,那便是岳青飞升半神。
先前,这个老狐狸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觉得已经有两位半神包围,又有于行知亲自动手,怎么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是的,确实没有任何的意外,这过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望北。
对于三国气运的下落,大宁做了两种设想。
第一,气运物就在岳青手中。
第二,气运物被岳青藏在了北伐军中。
若是前者,则杀之即可。
若是后者,则将北伐军灭之即可。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没有人想到三国庞大的气运就这样被藏在了一个半大孩子的身上,并且一路逃到了库页岛旁。
“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修理这孩子的筋脉,让他活到北伐军找到立国之地为止?”
写意说出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
“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意思,非得为了所谓生存或者尊严把天下搞得鸡飞狗跳”。
“现在,你们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说罢,写意手中突然凝结了一道符咒。
“轰!”
周围的大学一瞬之间被这道符咒吸引,化作了漫天细小的尖锥朝着何通直奔而去。
向后一个纵身,何通堪堪躲过了这一下这一下致命的攻击。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看着眼前这位北燕第一符道大家,何通满是不解。
“你与这孩子并不相识,难道要为了他和殿下拼命?”
“于言要东渡大海,另立新朝,船我造了,北燕驰道阵的节点图我给了,你们还不满足,还要带走这个无辜的孩子?”
何通没有回答他的话,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心中也很清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见不得光。
写意看着何通,忽然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由金纸制成的符咒。
“这是什么?”
何通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对于眼前这个行事怪诞的人,他的心中十分忌惮。
虽然说符道在史册上并没有出现出半神境的存在,但其修炼难度巨大,常常只需要吞星境就可以搅动一方风云。
他只是想带着于言另立新国,以图反攻大宁,并不想和眼前这个符道大家拼命。
“船是造好了,也能开,但没有这个,你们就没法在海上走远。”
说罢,写意往那符咒中注入了一股真气。
瞬间,那符咒上开始有规律地运作起来。
上面有一根金针十分亮眼,在真气的催动下,精准地指向南方。
何通顿时看傻了眼,那艘大船的建造全程都在自己人的监视之下,没想到即便是如此,还是被写意算计了。
咬了咬牙,他如同拿着一只小鸡仔一般将望北朝着写意的方向一扔。
同时,写意也将那名为“指南针”的符咒递给了何通。
天高路远,这两个各自立场的长者经此一别后再也没有见面,互相消失在了茫茫的江湖之中。
继续向北走,一直走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