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知不觉电梯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各自站在对角线的两端。
电梯的梯门光亮如镜,映着后方的角落站着的陈家岳。
他穿着西装便服,双手插裤兜,身侧轻微地倚着梯墙,低沉的目光透过梯门看向裘盼。
裘盼也透过梯门看向他,神情漠然。
产科在6楼,再下两层就到了,最多几十秒的时间,期间要保持沉默一点都不难。
裘盼平静地移开视线,低下眼睛不再看那男人,一声不哼。
电梯里的屏幕显示了数字“7”,“7”往上溜,“6”冒出尖时,“轰咔”两声闷响,梯身晃了晃又颠了颠,照明灯灭了又亮。接着电梯不动了,屏幕不走字了,卡死在“7”和“6”之间。
裘盼下意识地扶稳梯手,往梯墙贴,无措地看着梯门,祈求它能如常打开。
梯门却纹丝不动,一堵墙似的堵住唯一的出口。
陈家岳从后角落两步跨了上来,按开门键,电梯没反应,照着其它按钮一顿按,也没反应。
他只好按呼叫键。
通信连接上了,在一片弱电流声之中有人响应。
陈家岳冷静说:“住院部3号梯卡了,在7楼和6楼之间,有俩人困在梯里。”
“收到收到马上过来抢修。”
陈家岳松开呼叫键收回手,与裘盼并排站在梯门前,似乎没有退回原位置的意思。
裘盼不动,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低眼盯着哪不说话。
梯门映着俩人,一男一女一高一低。说他俩很熟,俩人又互不理睬。说不熟,又好像是刻意地不理睬而已。
没一会,有人理人了。
陈家岳转过头去看裘盼,轻声说:“不用怕。”
裘盼没看他,微笑回了句:“我没怕,多谢关心。”
语气平平淡淡,却能听出隔了几千光年一样的距离感。
陈家岳无言,回过头看向别处,沉沉闷闷地安静了。
电梯无声无息,外面也没有什么抢修的动静,等拯救等了个寂寞。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又按捺不住,问裘盼:“怎么来住院楼了?”
今天陈家岳上小晚班,去产科之前在住院部的天□□坐了一杯鸳鸯的时间。他在13楼第一个进电梯,站在电梯的最里面低眼想着事。电梯层层停,人出出进进,他对谁出谁进不带关心,直到坐电梯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才发现裘盼的背影。
裘盼依然微笑,用刚才的疏淡口吻简单说:“不关你事。”
陈家岳:“……”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裘盼,温声道:“我们别闹了,好吗?”
第74章
裘盼感到有些好笑, 语气依旧:“谁闹?怎么闹?无理取闹?”
陈家岳转身面朝她:“不是这个意思。”低眼承认:“我是不高兴,生气,你那天甩开我的手, 不接我电话, 我心里难受。”
裘盼说:“我不难受?”抬起眼看向他,脸色尽量平静:“我跟你商量过, 让你先放开手。是你不听。我不喜欢那样。”
两人对视,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有些要败阵的颤抖,裘盼移开视线。
只要不看着陈家岳, 她能争气地平静到结束。
低头盯着哪里,裘盼说:“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你生气我也生气, 你心里难受我心里更难受……我为什么就不能拒接你电话了?”
陈家岳说:“我不愿意放开你的手, 是因为想你在那个时候能够站在我身边支持我。”
“站队这么幼稚的把戏你也要陪着玩吗?”
“再幼稚也是一种立场的表达。”
裘盼笑笑:“你需要支持,需要我的立场向你靠近, 我就不需要吗?”
她忍不住又看向陈家岳, 眼里带着委屈的怨气:“我是信息科的, 系统我有份参与研发。它有40多个子系统,从内部的挂号就诊药房财务,到外部的支付联网社保机构商业保险政府税务, 全部数据要连通, 各个子系统要稳定运行,你知道我们开发组付出了多少努力,加了多少班吗?”
疯狂加班, 不就是为了尽快完成新系统, 以投入运行减轻医护负担,提高长仁的效率。
裘盼越说越激动, 又忍着情绪:“你应该知道的,除了开发组,你就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她哪次加班不跟他说?他开玩笑吐槽她比他还忙,也曾为她喊过加油。
结果。
“你一来就要叫停项目,问原因又不说。你这样跟否定我的劳动成果有什么区别?跟否定我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
眼眶要发烫,裘盼讨厌极了,背过脸闭紧眼把泪气憋了回去。
右手被谁轻轻握上,温热微糙的触感令她睁开了眼,不自觉地看向那只手。她摇头甩开。
陈家岳低声跟她说:“我继父的出轨对象是风驰科技的股东之一,怀疑他们有利益输送,医院管理系统事关长仁的数据信息安全,所以我提出叫停。当时不说是因为外人太多,我不想到处张扬,原本打算回家了再告诉你。”
陈家岳朝她走近了半步,再次握起她的手:“对不起。”
电梯很宽敞,紧急的时候可以运载手术床。陈家岳和裘盼站在角落,俩人之间只隔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有多少天没有与陈家岳这么近距离过了?
从前他一靠近,身影和气息就有默契一样自动笼罩着她。今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