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陈家岳:“医院总得有人坐岗。”
老丁:“我看你是故意找事,假装很忙……”
“哪假装了?产科一天几台手术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话没说完别打断!”
陈家岳看向别处不哼声了。
老丁说:“你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然后就可以冠冕堂皇地有借口不去林宅了是不是?”
陈家岳:“我没这么说,全是你猜的。”
“那我猜得对不对?”
“对不对都没奖品。”
老丁沉下脸,转过头不看他,也不说话了。
当了几十年的领导,如何摆脸色最显得有威严,最令人敬畏,老丁拿捏得很精准。
陈家岳这才正经了些:“行了,有什么好生气的。见面就吵架,不如不见。”
老丁回过头问他:“谁跟谁吵?他们跟你吵还是你跟他们吵?”
“没区别。”
“区别大了。”
“喝药吧姥爷,药凉了。”
“不喝,毒死我怎办。”
“你女婿不会害你的,指着你给他撑腰呢。”
“什么我女婿,那是你爹。”
陈家岳抬头望天花板。
老丁叹气:“作为医生,不管中医西医南医北医,能把病人治好了就是良医。你亲爹当年病得不行了,西医无药可救,你爹才试着上中药。治好了,那是你爹的功劳。治不好,那是你亲爹的命,生老病死,怨不得人。”
陈家岳:“这话你说不腻吗?”
“腻也要说给你听。”
“不用说,把当年的病历给我找出来就行。”
“这么多年了上哪找啊。”
陈家岳哼了声冷笑,不说话了。
老丁说:“我知道你对人不对事,之前医院表决智能百子柜的草案你也投支持票了,但这不够啊。家岳,都是一家人,你耍脾气不好受,你爹你娘你弟弟也同样不好受的。”
“走了。”陈家岳站起身往门口去。
老丁:“你不爱听,听腻了,我也要说,不然以后我死不瞑目。”
已经走到外面走廊的陈家岳折返回来,老丁欣慰:“愿意听了?”
“忘了件事。”陈家岳端起药碗递给老丁:“喝药。”
老丁:“……”
“喝。”
“不喝。”
“不喝我灌了。”陈家岳撸袖子。
老丁不情不愿接过药碗,吨吨吨地把药喝清了,苦得他呲牙咧嘴。
陈家岳给他递上一杯温水,他急忙接过去漱口。
“这药不毒死我也早晚苦死我。”
“挺有觉悟的。”
“……”
“真走了。”陈家岳说。
老丁:“等等,友山是不是过完年就来医院上班?你俩兄弟好好合作,把医院搞好……”
陈家岳没回话,扬手走了。
第28章
元宵过后, 各行各业陆续恢复了忙碌,曾芷菲在电话里说有任务要出差,得跑好些天。
挂线之前她叮嘱裘盼:“万一顾少扬示弱, 你千万别心软。有事找我商量。”
裘盼心想, 顾少扬哪会示弱,人家连电话都不接, 态度很明显了。
在家无所事事了一天,闷得发慌,裘盼披上外套到楼下去散步。
城中区是发展成熟的老城区, 附近的学校开学了不久。傍晚时分学生正在放学,家长们牵着孩子的手在街道穿梭。
裘盼羡慕地呆看了一会。到了商场那边,碰见不少一家大小去吃饭逛街的, 又心生惆怅。
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了半小时, 她打算去超市买些简单的食物。
途中路过一个住宅小区,门口处里里外外地围了几圈人。
裘盼无意多事, 只是偶尔从人缝中看到被围圈的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小男孩七八岁左右, 头发又脏又乱还很长, 像好几年没打理过一样。他瘦骨嶙峋,手肘和膝盖的骨头夸张地鼓着起来,一张小脸瘦得没肉, 只剩一双惊慌的眼睛。
三月份, 气温仍低,小男孩只穿着单薄的破旧短衫和短裤,赤着双脚。
他在人群的围观中不住发抖, 无助惶恐地看着大家, 愣站着不知所措。
裘盼不禁自言自语地问了句:“他怎么了?”
旁边有热心的大妈告诉她,小男孩是从身后那幢楼房的二楼跳下来的, 因为太饿了,想下楼找吃的。
裘盼更加震惊:“这多危险,他爸妈不管吗?”
大妈叹了口气,说小男孩的亲爸亲妈离婚了,他自小跟亲爸后妈一起生活,他后妈把他放养在阳台,不给进屋,不给饱饭吃,不给暖衣穿,养猪狗一样养他。小男孩饿得太难受了,忍无可忍才跳下楼找吃的。二楼不矮,换大人也未必敢跳。幸好小男孩落在草坪上,没受大伤。
隔壁另一位大妈搭话:“太可怜了,亲妈不在,亲爸也没当一回事。”
原来的大妈说:“想什么呢,自古以来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这孩子的亲妈知道后不得哭死……”
裘盼听得耳鸣,过往在媒体上读到了许多关于孩子命运凄惨的报道,这一回是第一次发生在离这么近的地方。
近到仿佛她自己就是当事人。
裘盼杵在人群中看着小男孩,和小男孩一样无措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