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扬,盼盼要手术!”
电话那端回过神:“什么手术?”
“剖,剖腹产!”
那边听了顿急:“剖什么产?预产期不是下周吗!”
裘母抹了把眼泪:“盼盼没告诉你吗?她今早做例行产检,说羊水少,医生让催产,催着催着说要手术……少扬你能不能今天赶回来?盼盼刚进手术室。”
那边急得无奈:“妈,我人在美国,就算坐火箭今天也赶不回来!”
……
裘盼紧紧抓着病服,她相信只要抓得越紧,她的孩子就会越平安。
说来可笑,一星期之前她悲愤地只身跑来医院提出打胎,如今在切切实实的生死关头面前,她却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孩子能安然无恙,她愿意以命抵换。
对天发誓。
手术室里冷冰冰,浓烈的冷金属味道闻起来无欲无情,令人心生畏惧。
几名护士围着裘盼忙碌,她们装束相同,戴着一样的手术帽与口罩,分不清是哪位在做报告。
“妊娠38周加2,头胎,羊水43,上了催产,宫口未开……”
裘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们,口干舌燥,浑身颤抖。
有人唤了一声“陈医生”,视野内又出现了一副面孔。
也是戴着手术帽和口罩,露出一双眼睛,四周的肤色很白净。戴着黑色细框的眼镜,薄薄的镜片晶莹剔透。
裘盼盯着镜片后那双平静的眼,一时辨不出对方是男是女,但这应该是主刀医生。
她缓缓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角,打着牙颤全心全意地说:“医生,救我孩子。”
对方低头看她,又看了看手术台尾,眉眼间挂上了的笑意,说:“你的袜子很可爱。”
裘盼:“……”
对方的声线清冷醇厚,有如少冰走甜的冻奶茶。
是位男医生。
男医生接着问:“在哪买的?”
裘盼:“…………”
插尿管之前,护士把她的衣服首饰全部脱掉,只留一件病服盖住上身。
依男医生的话,护士是忘记给她脱袜子了。
手术台上的她圆鼓鼓的腹部高高隆起,下/身赤果,双脚套着蓝色矮筒袜,袜子上印着白白胖胖的卡通人物姆明……
画面有点滑稽,可裘盼笑不出来。
她依然非常紧张,但也腾出了几秒钟来在意脚上的袜子……
产妇的状态放松了些,陈家岳跟副刀陶羡点了点头,手术开始。
一丝冰冷的触感划过腹部,头顶的无影灯隐约映出一片暗红。
裘盼闭上双眼,努力地放空脑袋。
好像才几分钟,又好像过了几小时,一记陌生嘹亮的婴啼声破空传来。
裘盼不受控制地被啼声感染,眼泪随之而下,心窝又酸又软。
她哽咽着向空气问:“孩子好吗?”
男医生从容地答:“很好。”
“男孩女孩?”
回话声犹在耳边:“你看看。”
裘盼睁开双眼,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她用力地眨了几眨,渐渐看清有人抱着一个光溜溜红通通的初生婴儿送到她面前。
小婴儿紧闭双眼哇哇大哭,一双小手握着拳没有谱地挥啊挥,两条细细的小腿被分开。
“这是天赐的礼物。”仍是男医生的话声,“圣诞快乐。”
第2章
手术顺利结束。
离开手术室后,陈家岳解下口罩,拿出手机翻看。
3个未接来电:妈妈,林友山和付朝文。
大量微信未读信息,其中一堆来自同一位联系人。
星若灿烂:hi,我已经到了。[自拍]
星若灿烂:堵车?到哪了?
星若灿烂:第一次约就迟到,讨厌。[自拍]
星若灿烂:[白眼]快8点了,我等了整整1个小时。
又一条新信息进来。
星若灿烂:不见不散,ok?[自拍]
陈家岳仰脖松了松筋骨,低头回复了一行字,划了几下屏幕,把人拉黑删除了。
扫了眼其它信息,收起手机,边摘手术帽边往外走。
“家岳。”陶羡从手术室追出来叫住他,摘下口罩笑笑地说:“对不起,临时叫你帮忙。你今晚是不是有约的?”
陈家岳看着她没回话,陶羡低了低头,躲开与他的对视,话声不自觉地放轻:“如果没约,一起吃饭?平安夜,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陶主任,”陈家岳开腔了,“胎盘早剥是你的判断?”
陶羡微愣,眼神闪烁但又冷静地说:“羊水指数太低,胎心监测有缺氧的可能,初产妇,我认为上手术是最保险的。”
她迫使自己抬起目光,直视男人沉静有力的双眼。
或许到底藏了私心,即使判断有依有据,端出来的气势始终矮了一截,耳根越来越烫。
陈家岳回了句“那就好”,转身离去。
“家岳……”陶羡跟上去。
“陶羡,”男人停了下来,背朝她说:“我们分手了,一年前。”
再大步往前走,义无反顾。
陶羡无所适从,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捏住口罩,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跟她打招呼,她回过神,牵强地笑了笑然后匆匆离开。
……
裘母大包小裹地将女儿的行李搬去产后区的单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