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谈判
山谷中有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水，一棵棵大树挨在一起，遮天蔽日。
我跟着小土匪一进来，就立刻感觉一阵阴冷，像是忽然到了夜晚一样。沿着溪水前进，除了哗哗的水声之外，没有虫鸣鸟叫，周围一片死寂。
别看土匪都心狠手辣，但也比一般人更信鬼神。这山谷终年不见阳光，阴冷异常，是孤魂野鬼徘徊的地方，一般土匪不可能在这里扎营。
所以，我很好奇，这些土匪到底是什么人？
在山谷中前进了约一里路，溪水边出现了一顶小帐篷，四五个土匪正围坐在篝火旁煮粥喝。其中一个刀疤脸见我们来了，站起来喊道：“吃了没？”
我们赶紧下马，把马缰绳交给小土匪，径直走了上去。
江醉柳一抱拳：“我们吃过了，真不好意，耽误各位吃饭了。”
刀疤脸哈哈大笑：“正事要紧，来来来，坐下聊。”
小溪边有几块光滑的大石头，我们围坐在了一起。其他土匪端着碗躲到了帐篷后面，不影响我们谈判。
“我们也是外地来的，干这一票之前，就打听了一下，知道江姑娘是附近响当当的江湖人物。你能来，说明林老板的家人，还是有诚意的。”
江醉柳忙说：“我也就是帮个忙，都是混江湖的，有事好商量。请问，当家的怎么称呼？”
“不瞒你说，大当家已经带着队伍离开了，让我和几个兄弟留下，处理这个事儿。我排行老五，你就叫我牛五吧！”
“好，牛五哥！”
牛五又冲着我们几个抱了抱拳，开口说：“这几位，是林老板的人？”
我赶紧说：“不是不是，我们是江姑娘的朋友，从关外来，算是牛五哥的同行。”
牛五一听这话，当即乐了：“哎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关外的兄弟，幸会幸会！早知道的话，我就让当家的多留几天，咱们好好喝一顿。”
“咱们抓紧把事情办完，附近就是小雄鸡的山寨，牛五哥要是不嫌弃，到那里休息两天，咱们好好唠唠。”
虽然还没聊到正题，但一开始的氛围还不错，如果牛五是个爽快人，这一趟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互相恭维几句之后，江醉柳问道：“牛五哥，林老板怎么样了？”
牛五依然满脸笑容，满不在乎地说：“还活着呢，他那一身肥肉，再饿三天也死不了。江姑娘，他们家里人把钱带过来了吧？”
江醉柳点头说：“不带钱，我们来干什么啊？不过，你们要十万大洋外加一百条枪，确实多了点。”
“当家的临走前也说了，可以谈嘛！不过，我是个粗人，不喜欢磨磨唧唧，讨价还价。江姑娘你说个价儿，差不多就得了，我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继续住了。”
江醉柳一听，忙说：“那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吧，枪就不要了，你们拿了林老板的货，想要啥好枪都能买到。外面的姚副团长毕竟是保安团的人，要是敢送枪进来，那是通匪，以后会丢官掉脑袋的。”
牛五连连点头。
“至于那十万大洋，能不能稍微少一点？”
牛五点头说：“你说吧，对方想付多少赎金？”
江醉柳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牛五有些惊讶：“啥？就给一万大洋？那不太合适吧，林老板怎么说也是商会副会长，就值这个价？”
江醉柳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一千大洋。”
牛五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来回走动了几圈，说道：“江姑娘，我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没这么讨价还价的。你要这么说，也行，一千大洋只能带走一条腿。”
江醉柳笑着说：“好，这是你说的啊，我要右腿。”
这下牛五是真愣住了，他没想到江醉柳会这么回答。说实话，我们也没想到，这么爽快，这么直接，都算不上谈判了。
一千块大洋，确实少了一些，我猜测，牛五也是奉了当家的命令，心里有个底价。要是低于这个价钱，他回去是没办法交代的。
僵持在这里，我们都有些尴尬，涛姐此时开口说：“这个赎金，自然也能谈，但首先要让我们知道，林老板还活着。”
牛五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回头大喊：“别吃了，把人带出来。”
两个小土匪从帐篷后探出头，看了看我们，大概明白了什么事，赶紧跑进了远处的林子。
片刻之后，他们拖着一个穿长衫的人出来了。这人满脸污渍，黑绸子的衣服破破烂烂，两只眼睛都肿了，看来遭了不少罪。从这肥胖的体型我可以判断，他就是林老板。
江醉柳低声问：“林老板，林老板，还记得我不？你见过我的。”
林老板双手被绑在后面，看起来精神状况很差，他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凑近了一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江醉柳朝我们点点头，确定这就是林老板了。
牛五大声说：“你们看，人还活着，能哭能闹的，怎么样也不能只值一千大洋吧？”
林老板听到“一千大洋”这四个字，停住了哭泣，嗷嗷叫了起来，但因为嗓子哑了，说话又太急，听不清说的啥。
涛姐连忙劝说：“林老板，你别急，我们就是来赎你的，你再坚持两天啊！”
一听到还要坚持两天，林老板不愿意了，哑着嗓子喊道：“我有钱，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
徐胖子此时开口了：“林老板，现在你是肉票，说的不算。等着吧，我们一定好好谈，尽量早一点带你回家。”
牛五听了，忽然说：“我可说好了，一千块大洋，只能带走一条腿，左腿右腿随便选。”
这话一出口，林老板又哭了，嗷嗷哭。牛五一挥手，两个小土匪又过来，拖着他进了林子深处。
江醉柳笑着说：“人活着，一切都好商量，你要是觉得一千块大洋少了，就说个价钱，我们回去谈。”
牛五点点头：“我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住了，干脆这样，两万块大洋，把活人带走。一千块大洋，只能带走尸体。”
我们四人站了起来，抱拳拱手，与牛五告别了。
骑马离开山谷后，徐胖子说：“妹子，我觉得姚副团长不可能拿出两万块大洋的，林老板恐怕死路一条了。”
江醉柳叹了口气：“咱们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林老板的小命，在他姐夫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