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丘大的秘密
“每次做梦我就像一个旁观者，安静地看着一切发生，无法干预，也无法控事情的走向。在梦里，我依然能产生想法，却又好像失去了自己，我当时所想的和平时我会想的完全不一样。”丘大微微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丘吉斯图斯的反应：“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没关系的，你继续说。”
“嗯……梦中的内容是零散的，但又有一定的关联。其实根据这段时间以来那些醒后能想起内容的梦，我能理出个大概。”
丘吉斯图斯看着远处的白雪，半天没听见丘大的下一句，于是扭脸看他。此时，丘大正用手拨弄着身旁一棵不知道怎么从雪原上出来的小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显然是心不在焉。他没有催促丘大，静静等待，等他继续讲述。
这会儿已接近晚饭时间，阳光虽不如午后那样猛烈，然而暖金色的光芒铺在皑皑雪山上所反射的光却依然耀目。
终于，丘大想好了。
“我梦中那个人，是个成年男人，在人类中的地位还挺高。大概，相当于部落里的小头目吧。他接受了一个任务，和他任务相关的一种东西涉及到很多的争议，这一点在各种各样零碎的梦中多次出现过。”
听到这，丘吉斯图斯插话问道：“和任务相关的一种东西？还记得是什么吗？”
“应该是一种能源，梦里很多次提到那是一种难以掌控的力量。”
“哦~~”
丘吉斯图斯没再问其他，继续听丘大讲述。
“刚开始时，我以为这只是看人类的书看多了脑子混乱。可那些情景，那些人，其实我并没有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而且，有时两个梦之间隔了好几天，却能连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丘大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颤抖，看来这些怪梦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大压力。而作为倾听者的丘吉斯图斯，眼神却悄悄变得凝重起来，他的心里渐渐起了波澜。不知道是不是没控制好力道，他拍了拍丘大的手，力道有点重，示意他继续。
“萨满，我听过一个说法，如果老是梦到同一个情景，那可能是一种预兆。可是，我所梦见的，和我的生活差得太远了，那不是一个丘丘人能想象出来的。我只觉得，像是一个人类的灵魂进入了我的身体，将他的所见所闻呈现给我看。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呢？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
“梦里的那个人，也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时常梦见这些人，可他们的样貌和名字总无法记住。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丘大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苦恼：“接受任务之后，他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原本所在的地方，登上了一艘船。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再后来，他们好像被袭击了。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梦到过，反正是就记不起来了。”
丘大边想边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丘吉斯图斯的双手已有些微微颤抖。
“刚刚我躺在那边的时候又听见了应该出现在梦里的声音，萨满，我是睡着了吗？”
和方才一样，丘吉斯图斯依然没有回答丘大的问题。
“你刚刚什么感觉，靠近那里之后。”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可以说是很舒服，既放松又精神的感觉？”
“既然这样，说明你很适应这种力量，身体对它并不排斥。”丘吉斯图斯举起已变成深褐色的金属块：“你的体质很特殊，这个，大概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丘大还是没有伸手去接：“可是我拿着它会听到奇怪的声音。而且，可能比别人更严重，是同时好几个声音出现。”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些并不是凭空产生的。我所说的影响，不是指这个。”
“那是哪个？”
丘吉斯图斯笑笑，没有回答。
丘大又问：“我梦里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就像你说的，是另一个人经历过的事情，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这个人的灵魂被迫进入到你这具身体之中，让你看到了他的过往。”
见他陷入沉思，丘吉斯图斯试图安慰他：“不必担心，你跟‘那个人’相处了这么久也没出现什么不适，说明他不会对你有影响。可能，他只是太执着于国王交派的任务，或者对过去有着强烈的执念，所以才以梦的形式缠绕着你。不过你说的这些毕竟比较出奇，不要再和别人提起了，知道吗。”
丘大点点头，对丘吉斯图斯的话表示认同。
“不用想太多，既然无法阻止这些梦，那就当个乐子看吧。毕竟……”
丘吉斯图斯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丘大心下一凛。
【不对！我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那个任务是国王交派的，只是说‘接受了一个任务’啊。他怎么知道这是国王交的任务？！】
再看丘吉斯图斯，丘大只觉得阴冷阴冷的，头上的鬃毛也不由得竖了起来。
这些变化没有逃过丘吉斯图斯的眼睛。
“嗯？你怎么了？怎么这模样？”
丘大反应很快，连忙装出有点哆嗦的模样：“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冷。”
丘吉斯图斯似乎没有起疑，抬手朝他挥了挥。
“现在呢？”
“嗯，暖和多了。”
“对了，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丘吉斯图斯看着丘大，一副想说又不太好意思说的样子。见丘大朝他略微点头，才继续说：“丘二，真的是你弟吗？”
丘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丘吉斯图斯，连语调也拔高了几分：“当然！萨满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没没没！我就是随口问问，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俩丘陷入了无言状态，都只是盯着远方越来越暗的山体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几乎全部隐藏在山体之后，丘大突然开口说话。
“萨满，我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吧。”
丘大紧紧盯着丘吉斯图斯，不放过他的任何动作和神情变化。
丘吉斯图斯看上去很坦然，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一如往常：“你猜？哎我说，你梦里那个人，如果他到现在还记着自己的任务，那真是让人感动呢。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哦，他在船上被袭击了对吧。你说，假如当时他顺利完成了任务，平安回到家乡，一切如初的家乡……那又会有怎样的人生？哈哈，我想他一定是个贤臣。”
丘大没有接话，双方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阵，天色已经很昏暗了，稍远一点的景物已经看不清。丘吉斯图斯拿出深褐色的金属块，扭头对丘大说：“这个东西，我猜，可能是个钥匙。”
“钥匙？是宝箱的钥匙吗？”
“不知道，都有可能。”
丘大狐疑地看着他，声音里满是不相信：“萨满，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你猜？”丘吉斯图斯瞧他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管不着的事情少打听知道吗？”
丘大又不说话了。
丘吉斯图斯瞅他半天，看出他还是有点忧虑，就伸手拉他的长毛兽裘：“走吧回去，太阳下山了。”
俩丘丘一路无言，并排走在冰雪交叠的山路之上。入夜后雪山的风很大，强风在耳边刮过带出呼呼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丘大好像听见丘吉斯图斯在低声喃喃。
“即使只有一个也好，哪怕只能帮一个……现在还不到时候，等……”
“萨满，你在跟我说话吗？我听不清！”
丘吉斯图斯朝他嘿嘿一笑，凑过去，在他耳朵边开玩笑般说了句：“等你过了这关，再来找我！记得多带点东西啊，后面的得加钱了知道吗！”
丘大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他。丘吉斯图斯却不再理丘大，哈哈大笑径自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