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发慈悲
“怕什么！这林子一到晚上就有野狼出没，你还怕这尸体能留到被人发现的那一天？没准没到明日早上，就已经被这附近的野狼给吞食了！”
“说的也是！”小厮点点头：“能将他丢到这里，已经是我们大发慈悲了，还想指望着，腾出块地来给他埋了？”
那下人不屑的冷哼：“这凫鸣山一到夜里，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出来，我们多待一秒，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可不想当什么活菩萨。”
小厮听了他的话，便不再多言，他说的对，凫鸣山一到夜里就凶险无比，他们多待一秒，都有可能遭受陌生猎物的攻击。
“再说了，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现在这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咱王家老爷的部下，不过杀死了一个擅闯民宅，持刀杀人的犯人，区区一个小村长敢说什么？”
得到他的保证，小厮这才放下心来，几人匆匆忙忙趁着月色，逃也似的离去了。
等他们离开片刻，躲在灌木丛后的沐寻，才探出头来，见他们走远了，她才摸黑着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她都发现，如同灌了铅似的，需要花费巨大的戾气。
麻袋中的血因为撕扯开，流了沿途一路，她顺着触目惊心的血路，来到了尸体的前方，没过多久，这新鲜的血液，就会吸引林子里的饿狼前来瓜分，而她定要在这之前离开。
她颤抖的伸出手，发现手不受控制的发颤，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信念，她才抖擞着掀开麻袋，猎户扭曲的脸露了出来，怒目圆瞪，就连死，那眼中的不甘和恨意，也凝做了一团。
沐寻再也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爹”
回答她的，再也不是那些谩骂和虐打，这一次，猎户再也没有了回声
“爹”沐寻像筛糠一样，扶着他剧烈抖动了起来，可她动的每一下，都会牵扯到他的伤口，流出潺潺不息的血水
她不敢再动了，小心翼翼地将猎户扶坐在树干下，她撕下身上的布料，将他脸颊嘴角的血渍擦净，她这才发现，造成他致命的一击，是他被利剑割破的大动脉，那里被滑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鲜血流淌出来，渗出麻袋染了整整一地
这一下，沐寻再也承受不住，痛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即使她经历谩骂，殴打，还有王柱的折磨，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面对眼前这个凶恶的男人，他更多的，还是尊重。因为他，他才有了活的权利。
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他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如今却因为她的介入，她的不自量力，却导致一家人阴阳相隔，凄惨无比。
这一切的罪孽都来源于她
难道真的验证了棺材子的那句。
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灾厄
“爹！爹！”她仰天痛哭，悲拗的声音吓的枝头上的乌鸦纷飞。
可这次，男人再也不会回答她了，哪怕她想再一次听到他的辱骂和殴打，也成了奢望。
哭的险些昏厥过去，又险些背气，直到哭到最后，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丝声响眼泪也干涸的宛如刀割。
“你想报仇么？”
寂静的林中，冷不丁的传来清冽的声音，沐寻抬起红肿的眼睛，循着声音的来源地看去。
巨大的黑影将她笼罩在里头，将她头顶的上半分天空全部遮挡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再次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甚至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她这才发现，是刚才在屋檐上的那名男子。
她抹去眼角的泪，戒备的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我是谁，你不需要了解。”他宛若个神祗俯瞰着她。
“那请你离开。”她不再理他，开始撕下身上的布料给猎户的脖子包扎。
那人只是沉默了许久，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报仇么？”
沐寻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停滞在了那，她盯着手上沾染猎户的血，木讷的问：“你能替我报仇么？
“仇，当然要你自己去报。”
眼中的愤怒逐渐转至暗淡，她咆哮着：“可是我没有武功，我根本杀不了他。”别说杀王柱了，她就连看守大门的小厮都打不过，她无疑是送死罢了。
她说完，抱着脸痛哭了起来：“他玷污了我妹妹，又杀了我的养父，我恨不得亲手将他大卸八块，可是我不能，我也没有实力能杀的了他！”
她就连王宅的大门都跨不进去，更别提杀了他！
“如果，我能帮你呢。”他慢慢蹲下身子，与她保持一个水平面。
“帮我？你要怎么帮？你又不替我杀了他，我一个人，怎么对付他。”
“简单。”他唇角微勾，露出诡异的一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
“什么条件！”沐寻毫不犹豫：“我身无分文，既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我，说明你很清楚我的情况，不为了钱财，你究竟为了什么？”
她除了这条命，实在想不到，那人要的是什么。
“不急，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黑衣人起身，恢复俯瞰她的姿势：“到了适合的时机，我自会来找你讨要，至于是什么东西，我想，没有什么，比现在报仇更重要的，对么？”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她的心头，沐寻攥紧拳头，眼中再次被仇恨取代：“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杀了王柱，就算是这条性命，我都愿意交给你。”
黑衣人勾了勾唇角，似乎很满意她的这个答复，随后弯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似在把玩又似乎在调戏。
最终，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她额间的位置上，那里原本有个堕魔印记的，只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敛去了。
藏在斗篷下的眼睛闪了闪
沐寻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知他下步要做什么，她害怕这个男人，但又不可自拔的，想要与他合作，因为心里的念头告诉他，这个男人极其的危险，但同时，只有他才帮助自己报仇。
在她发愣之时，一道红光突然闪入她的眼中，沐寻身子一直，像是被控制的傀儡一般，顿时没了生气。
“去吧。”男人轻描淡写的落下此话，便转身离去了。
瘫坐在地上的沐寻，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她眼中的红光不断闪烁，直到最后，剧烈闪烁后，划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