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陇右老兵
暖阁那边直杀的喊声震天。
纨绔们夜间出行，都带着护卫。
护卫皆是退役老兵，作战勇猛，作风强悍。
从一开始的凌乱，逐渐将人组织起来，形成了有效的反攻。
纨绔们平时威风八面，此时如丧家之犬，四散奔逃。
早有曾府部曲将后院打开。
一时间。
纨绔们不再留恋胡姬高耸的胸膛、新罗婢的翘臀，桌上的黄白之物，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撒丫子只顾逃命。
这种混乱的局面，对杜青和杨钊来说，再好不过了。
杜青扶着二姐杜妗，杨钊背着已经死去的吉祥，顺着楼梯来到一楼。
此时。
纨绔们已经跑进后院，混乱不堪。
没人会注意他们。
杨钊冲出去，逆向而行，瞅中机会将吉祥扔进人堆里。
杜青这边大喊道：“都别出去，犯了夜禁，照样杀头。”
人群又开始往回跑。
与往外跑的人遇到一起，瞬间撞的人仰马翻。
杨钊冲杜青点了点头，两人配合的亲密无间。
杨钊顺着墙根，来到西门。
亮出腰牌之后，对守门的护卫说：“我是金吾卫参军，路上巡逻的都是我的手下，我去叫人。”
护卫不容有他，打开门，放他离开了。
杜青这才放下心来，安静的等在院子里，等杨钊回来。
殊不知，他和杨钊密谋的这一切都被阁楼上的曾襄和秦国夫人杨玉琴看在了眼里。
……
暖阁里。
还未来得及撤走的纨绔哇哇大叫。
彩漫被一刀割断，落在地上瞬间，一捧血溅在了上面。
羊毛毯上血迹斑斑，人头滚滚。
死尸倒地一片。
胡姬、新罗婢、奴婢、护卫都有。
“给我杀，一颗人头一百贯。”
喊话的是李十二，是李林甫的十二子，平时大家都叫他的排行，至于真实姓名亦无从可考。
户部尚书王鉷之子王准，神鸡童贾昌，以及其余纨绔们，纷纷缩着身子朝后院爬过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护卫们朝边军冲过去，迅速将他们缠住。
太子死士对赌坊内的困难估摸严重不足。
杀到一半，才意识到仅凭他们十几个人，绝对抢不回太子良锑了。
况且，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太子良锑的具体位置。
“一边杀一边撤，如果散了，没死的话就去老地方集合。”
“喏！”
边军的士气被鼓舞了起来。
举着明晃晃的横刀跳进了人群，见人就砍。
瞬间，就有几颗头颅落在地上。
李十二眼看就要爬到后院，却被地上的一具尸体吓了一跳。
“王兄，神鸡童，你们快来看，这是吉大郎吗？”
王准和神鸡童上前仔细辨认之后，道：“是他无疑。”
“他不是去厢房睡胡姬去了吗？为何会死在这里。”
李十二的问话，他们俩没办法回答。
不过他们都明白一点，那就是吉大郎绝对不是那些个亡命徒杀的。
直到目前为止，亡命徒还未突破防线。
人不可能死在这里。
“这下惨了，他爹鸡舌温有名的酷吏，说不清楚，有得罪受了。”
王准道：“怕什么，难道他还敢审问你不成，到时候我们口供一致，就说被那些贼人所杀，不就没事了？”
三个人已经是惊弓之鸟，对吉祥的死已不做过多的探究，起身朝后院跑了去。
曾襄和杨玉琴并未挪动位置，却始终掌握着现场第一手资料。
此时，一名护卫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
“搞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护卫回道：“看身手和兵器，应该是边军？”
“边军？”
杨玉琴俏脸一惊，问道：“长安城哪儿来的边军？”
“不知，不过目前现场已经被控制，除了吉大郎身死之外，其他权贵之子已全部转移至后院，并妥善安置了。”
这个他们已经知晓。
吉大郎怎么死的，他们可都是一清二楚。
不过。
他们不会多生事端。
更何况参与者里有杨玉琴的堂哥杨钊。
既然杨钊想要把此事嫁祸给边军，那他们也乐的如此。
……
这时。
曾府外围已经被金吾卫围的水泄不通，丝风难入。
他们打开曾府大门，太子死士被前后夹击，再无逃跑的可能。
“怎么办？”
“杀，能杀一个赚一个，记住，我们下辈子还是兄弟。”
“喏！”
全员未有一人怕死，也未有一人后退。
这情形，何其相似。
曾几何时。
他们也曾深入敌营，被数万人包围。
他们背靠着兄弟，一刀一刀杀出血路逃出生天。
长安城里这些看惯繁华、久疏战阵的酒囊饭袋比草原上吃生肉长大的吐蕃人还要勇猛吗？
只要不怕死，死的就不是自己。
“杀！”
“杀！”
“杀！”
“杀”字用满腔的热血从干涩的喉咙中吼出来，气贯长虹。
屋檐上还未来得及消融的雪，扑簌簌掉了下来。
刀光再度亮起的时候，他们被迫要把钢刀砍向自己的同袍。
他们紧密协作，更熟悉如何才能突破防线。
仅用数息，就在西北角的金吾卫中砍出一道口子。
杨钊眼见金吾卫战力不如这些莽夫，立即改变打法，围而不攻。
用盾牌造出一个坚固的堡垒。
长枪时不时的伸出去，扎在他们的小腿上。
这招收到了奇效。
很快，太子死士的战斗力打了对折。
这时。
杨钊一声令下，金吾卫手持长矛迅速合围。
眼看十几个老兵就这样命丧当场。
突然。
他们缩地一滚，照着一个方向，从下盘攻入人群。
人群瞬间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其中两人趁机逃出了包围圈，对着围墙额蹬了两脚，翻到墙外去了。
咻咻咻——
十几个弓弩手朝他们射出一片箭雨，落在了他们刚刚落脚的地方。
“废物，发信号，拦截他们。”
一名传令兵立即掏出一颗烟花弹，一拉绳子，一颗红色烟花，冲天而起。
在夜空中爆出绚烂的彩条。
其余太子死士，不愿被俘，嘶吼着将刀片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唉！莽夫！”
杨钊愤恨的大骂。
这时。
杜青带着杜妗出来了。
亮了亮手里的牌子。
金吾卫的人见了杜青手里的牌子，立即让开一条路。
“杨参军威武，明日我必在右相面前替你美言。”
“杜郎官辛苦，这就遣人将你姐弟送回。”
二人互相捧臭脚，在人面前将戏演足，不至于明日被问起来手忙脚乱。
“不必，给我两匹马，我自会去，目前抓贼要紧。”
姐弟二人立即上马离开。
行至永宁坊附近时，远远的看见前面路中间立着一个人。
此人不顾夜禁，大喝一声：“陇右旗官张小敬，在此恭候多时！”